万俟泽没有催促,只是用温热的毛巾继续敷着他的脚踝,无声地传递着一点安定感。
林辰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用极低的声音说下去:“……看、看到他……在河边……身上……有腥味……不是鱼腥……是……是那种……铁锈一样的腥味……他……他在河边……洗……洗手……洗了好久……眼神……好吓人……”
铁锈般的腥味……河边……洗手……
万俟泽的眼神瞬间冰寒!
以林辰描述,那个时间点,应该就是王技术员遇害的那晚!他看到的,很可能就是夜枭行凶后处理痕迹的场景!
难怪他怕成那样!他可能并不清楚具体生了什么,但那种直观的、充满血腥和杀气的场景,足以给一个少年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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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王技术员……就出事了……”林辰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我不敢跟任何人说……我害怕……他要是知道我看见了他……会不会也……”
他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啜泣起来,身体因为恐惧和压抑已久的秘密而剧烈颤抖。
万俟泽对夜枭毫无忌惮的杀人很愤怒,但又有一丝对林辰的怜惜,心情很复杂。
这个善良的少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独自承受着这么大的秘密和恐惧这么久。
他伸出手,有些生硬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按住了林辰颤抖的肩膀:“别怕,现在我知道了,就一定不会让他伤害你。”他不会让这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再肆意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民。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林辰的哭泣渐渐止住,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黑暗中韩泽模糊却坚毅的轮廓。这句话,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驱散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寒意。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他很强大。
“嗯……”他用力点头,鼻音有些浓重。
万俟泽收回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脚踝上,肿胀似乎消下去了一点。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此刻林辰已经不再因为恐惧而彻夜难眠,黑暗中,他静静地看着带给他安全感的男人,一种奇特的安宁在心间蔓延。
“韩同志……”又过了一会儿,林辰小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和犹豫,“你……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啊?你不怕吗?”
为什么?为了任务!为了这个国家!
万俟泽沉默了一下,选择了一个更贴近这个时代、也更易于理解的理由:“总有些事,值得去做。看到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
这个回答似乎触动了林辰的某根神经,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看到了……就不能当没看见……”
“嗯。”万俟泽站起身,将冷掉的毛巾拿开,“睡吧,明天还有事。”
林辰需要休息,他也还需要最后完善一下计划。
“嗯!”
林辰乖乖地躺好,闭上眼睛。
也许是因为说出了积压心底的秘密,也许是因为韩泽的承诺和陪伴,他虽然身上依旧疼痛,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全,很快就沉入梦乡。
万俟泽重新坐回桌边的凳子上,目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
林辰提供的关于河边洗手的信息,虽然只是旁证,但却极其重要。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夜宵的狠厉和凶残,明晚的行动,务必要谨慎。
他将那副眼镜拿下放在桌子上,单手支着脑袋,闭上眼,最后的行动计划已经在脑中清晰成型。
天,也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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