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19世纪还被歧视的黑人乐师,在低级酒吧、舞厅还有红灯区那些地方创作和发展起来的,只不过后来得到了美国白人群体的认可,进入了主流视野,才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萧叔叔,”陆照霜语气听起来相当真诚,“在您看来,低级酒吧、舞厅、红灯区,是入流的地方吗?”萧母下意识捂住了嘴。萧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位高权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顶撞过他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到大都在他面前乖巧懂事的“儿媳”。“还不给我住嘴!”陆父“啪”一声把杯子摔碎在地上,阴沉地望着她,“谁教你这么对长辈没大没小的!”稀碎的玻璃碎片在地面溅开,还好陆照霜今天穿的是长裤,所以也没有被溅到。郁思弦顿时皱起了眉,想出声,但看到她的脸色,又重新沉默下去。显然,这是她准备自己面对的主场。陆照霜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淡了下去,“如果不是萧叔叔先对我的朋友和对手们失礼,我也不会对他不礼貌的。还有爸爸,就算您是我爸,也没有权利打我,再出现上次的事情,我就不会再回家了。”她以前和陆父吵架也有寸步不让的时候,但从未像今天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顾及任何人的体面。一时两家父母都愣在了当场。倒是郁父看了半天热闹,这会儿慢吞吞把手里的茶盏搁下,微微笑了笑,“说到底也就是件小事,大家没必要吵下去。现在也就播了一期节目,照霜这个小乐队,也没多少关注度,热搜该撤的撤,视频该删的删,下期退赛,过一阵也就没人讨论了,就当孩子们胡闹了一次。”他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几句话,就直接判了逃出人间的死刑。陆照霜目光落在郁父身上,目光冷下去。她从小就知道,这个人有多冷血。“哎,这样就对了,大家何必绕那么大圈子呢。”萧母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喝了口水压惊。“我拒绝。”一道平淡却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诧异地向那头望去。郁思弦神情未有丝毫波动,只像是在陈述一件基本事实,“他们乐队是通过正规流程走到这一步的,我是主办方,有责任保护他们的正当权利。”“思弦,”郁父被当场反驳,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声警告:“别忘了公司到底是谁的。”郁思弦轻笑一声,指节悠悠在膝盖上轻轻叩了叩,“从股份占比上来说,大概算您的吧。但您要么再想想呢?您真的有办法否定我的决策吗?”郁父死死看着郁思弦的眼睛,攥着杯子的手倏然一紧。父子两之间的暗潮涌动和郁家内部的事情,别人没法察觉。萧母只是在郁思弦出头的这一刻,终于从一晚上让人无所适从的局面里,找到了一个可以抓住的对象。她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一脸的为难和惋惜,“思弦,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你是最让人放心的,怎么这会儿阿霜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呢?”陆照霜脸色一变,“阿姨,我是什么不能为自己负责的未成年人吗?参加节目是我自己的选择,您有什么想说的,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怪思弦?”萧母看着陆照霜,就像看着一个胡言乱语的孩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的话头仍旧是只冲着郁思弦的,语气甚至带着种怀念的意味,“思弦,你那个时候搬过来,人还那么小,你爸也忙,没个家人照顾,我和若华就时不时去看看你,小烨也经常去看你。”“这么多年了,有时候阿姨觉得,你跟自家儿子都差不多了,”萧母说到这里,不禁笑了笑,末了又哀哀叹了口气,“你现在这样,让我们难做,让小烨也难做……真的让阿姨很寒心。”陆照霜一怔,在这一刻忽然懂了。为什么萧母只冲着郁思弦去。因为他们没什么可以辖制她的,却可以利用郁思弦幼年的不幸,挟恩图报。原来如此。“哈。”她笑出了声来。这笑声实在突兀,萧母不由向她望过来。说实在的,陆照霜从接到电话开始,非但没有觉得恐慌和害怕,反而有种微妙的亢奋,所有肾上腺素好像被激活,让她面对来自家庭的这场风暴,完全无所畏惧。只有这一刻,她觉得疼了。“阿姨,”她看着萧母,一字字道:“原来您小时候对思弦好,是为了现在来道德绑架他。那您当时对我好,是为什么?”萧母脸色顿时一变,勉强笑了下,“阿霜,阿姨不是那个意思。”陆照霜没有看她,目光移到她边上,郑重地看了萧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