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里任性妄为,说话刻薄,性格恶劣得令人头疼……可左思右想,奚桥仍旧觉得,这样的辛茸,还是更适合活着。
不管再作再闹,还是活着更好。
沉默得太久,这时辛茸又开始不安分地往他怀里蹭。奚桥回过神来,下意识按住对方肩膀,往外推了推。
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下定决心。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不能让他再沉溺在这种注定无果的幻想里。
于是他开口:“你……像现在这样,多久了?”
辛茸愣了下,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
奚桥深吸一口气。
当初车祸后遗症发作时,是辛茸将他从深渊边缘拽了回来。如今,该轮到他拉辛茸一把,替他掐掉那些不该有的妄念。
同性恋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恶心别人,要么折磨自己,最后落得一身腥臭。这条路,如果辛茸能不走,最好还是别走。
奚桥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你对别人,也这样吗?还是……只……”
话说到一半,他喉头一哽,咳了一声,别开眼。
“……只对我?”
辛茸仰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记忆闪回到二人分开之前,最后一个同床共枕的夜晚,那句刻骨铭心的情话,仍然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他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只有你,在你之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尾缓缓扬起,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有你。”
奚桥:“……”
看来,当真病得不轻。
“你这样不好,”他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你得明白,有些事……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啊。”
辛茸当然知道。
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一个美梦。
他也清楚地知道,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和他真实地相拥。
可那又怎样?
“就算是假的,就算不可能,”辛茸定定地看着他,指尖抚过那副熟悉的眉眼,“能像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他自顾自沉溺在温柔的梦境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的人表情有些古怪,而且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回应他。
“你……”辛茸眨了眨眼,心里泛起一阵委屈,不确定地开口,“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在一起二十年,哪怕他和景樾已经是法定意义上的伴侣,其实他从未当着景樾的面,真真正正叫过一声“老公”。
他觉得这都怪景樾,每次他刚准备开口,对方都会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笑得又坏又欠,反而让他更叫不出口,话还没出口就脸红心跳,支支吾吾地低头逃开。
新婚燕尔之际,景樾还经常玩笑似的怂恿着他叫,倒也不是真的要听,只是喜欢逗他。
再到辛茸生了病,景樾就不怎么和他开玩笑了。
后来辛茸一直觉得很可惜,没能好好叫他一次。
诚然,在这二十年里,他们已经实现了大多数的心愿。可总是有一些小事,事后回想起来,会变成心头不大不小的遗憾。
于是仗着现在还在梦里,他终于喊出了口。
却没想到,景樾听见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高兴。
眼见着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辛茸的表情一点点黯淡下去,垂着头小声嘀咕:“那我不叫了。”
说着头越埋越低,白净的手指缩在一起,垂在膝上,盯着自己的脚尖。
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奚桥心里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嘴里飞快地蹦出一句:“没有。”
明明下定决心要把话挑明,让辛茸别再执迷不悟,可是心里酝酿好了的一番劝说,在这份绝望、滚烫又执着的情意面前,忽然间变得苍白。
万一人真的心灰意冷寻了短见……那可麻烦了。
于是奚桥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用滞塞的声音开口。
“你……你想叫就叫,”说着,他别开视线,莫名回避着辛茸的目光,“……没有不喜欢。”
第52章践踏梦想的草包二世祖(10)
得到奚桥无可奈何的应允后,辛茸这才勉强满意,唇角轻轻牵动一下,却因为力度太微弱,还不足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笑。
下一秒,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预兆地向前栽去。
奚桥原以为他会砸在自己肩头,已经下意识迎了上去,谁知辛茸的身体软得不受控制,方向全无,直接往一侧歪倒。
奚桥急忙伸臂将人捞住,手心却触到一片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