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裹着秦千风的瞬间,他的五感突然被无限放大。
鼻尖先触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雪夜松针上的霜,又像极了高尔村后山老槐树的年轮味。
等视线恢复清明时,他已站在一片虚无却又实质的空间里——说虚无,是因为脚下没有地,头顶没有天;说实质,是空气里浮动着细碎的银芒,每一粒都像被赋予了生命,擦过皮肤时会泛起温热的麻痒。
三道巨大的虚影在前方悬浮。
最中央的那尊最高大,轮廓如古钟倒扣,周身流转着星河流转的光,是天魂;左侧那尊较矮,却带着沉郁的青黑,像被无数丝线缠绕的茧,是地魂;右侧那尊最贴近人形,眉眼模糊却带着温度,是散着暖金色光晕的人魂。
"欢迎来到三魂界。"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混着不同的音色——天魂是古钟轰鸣,地魂是枯木摩擦,人魂是春溪流淌,"命主传承需过三魂之问,答得真心,方得真力。"
秦千风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轻颤,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却又奇异的稳定。
这是灵魂空间,他的每一丝情绪都可能具象化,所以必须保持冷静。
"第一问,天魂。"
天魂虚影突然展开,无数画面如潮水涌来。
他看见自己十岁那年的产房。
血浸透了床褥,母亲秦氏的呻吟声撕心裂肺,稳婆的手忙脚乱,父亲秦康攥着门框的指节白。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一道黑影正将什么塞进婴儿的襁褓——那是命主残魂,是改变他命运的楔子。
"你本应是个普通的高尔村孩童,生老病死,与草木同朽。"天魂的声音里带着审视,"是命主残魂逆转了你的宿命,让你成为修炼天才,让你背负血仇,让你踏上这条不归路。
现在,你可愿抹去这段逆转,回到最初的平凡?"
秦千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记忆里的疼痛突然涌上来——十岁时高烧不退的灼痛,十二岁被命罗教追杀时的刀伤,十五岁目睹父亲咽气时的窒息感。
但更清晰的,是母亲用最后力气塞给他的平安符,是林婉儿在医庐里为他裹伤时的体温,是玄尘子递来那本《形意真解》时说"你值得更好"的目光。
"不愿。"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钉进虚空,"宿命给的不是枷锁,是让我看清自己想要什么的镜子。
平凡很好,但我要的,是能护住想护的人的力量。"
天魂的星河流转突然一顿,随后爆出更璀璨的光。
那些记忆画面开始重组,原本的"被改变"变成了"主动承接",襁褓里的黑影不再是强加的负担,而是他灵魂深处伸出的手,将命运的线攥进掌心。
"天魂认可。"
地魂的虚影开始蠕动。
青黑色的丝线突然刺进秦千风的魂魄,剧痛让他踉跄半步。
无数面容从丝线里浮出来——命罗教的杀手、山匪、甚至是被他误杀的采药人。
他们的眼睛或怨毒或空洞,喉咙里出含混的呜咽:"还我命来你杀了我你凭什么活"。
"地魂问因果。"地魂的声音里带着沙沙的摩擦声,"这些亡魂因你而死,他们的业力缠在你魂魄上,每一道都是你无法洗净的罪。
若你愿自废修为,将命数分给他们,这些业力便消。
你可愿?"
秦千风的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这里是灵魂空间,痛觉直接作用于魂魄。
他望着那些面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被误杀的采药人,他记得的,当时对方举着柴刀冲过来,他以为是杀手
但下一秒,他想起高尔村被血洗时,老村长用身体护住他的后背;想起林婉儿跪在血泊里,用银针为他续命三天三夜;想起玄尘子说"修炼者不是菩萨,但要对自己杀的人问心无愧"。
"我不愿。"他迎上最近的那道怨魂的眼睛,"我杀的人里,有该杀的恶徒,有不得不杀的困兽。
我会记住他们的脸,会在有生之年多做善事弥补,但我不会用自废修为来换所谓的清白——因为我还要用这双手,阻止更多人变成亡魂。"
地魂的青黑突然褪去几分,那些怨魂的呜咽声渐弱。
采药人的面容最先消散,他冲秦千风笑了笑,转身融入黑暗。
剩下的魂魄对视一眼,也陆续隐去。
"地魂认可。"
人魂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
林婉儿、白璃、柳青萝、赵无极,甚至玄尘子都站在那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他最熟悉的模样——林婉儿捧着药囊笑,白璃转着罗盘挑眉,柳青萝抱着医书抿唇,赵无极叉腰瞪眼。
但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人魂问取舍。"人魂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要觉醒命主之力,需以最重要之人的生机为引。
现在,选一个,让她的命换你的力。"
林婉儿的"木偶"突然开口,声音却不是她的:"千风,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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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能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