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假山,卷起地上的落叶,出沙沙的声响,像一声声冰冷的嘲笑。
兰溪的脑子一片空白,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冻结。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划,她小心翼翼藏起的秘密,她赌上一切想要换取生机的筹码,在白若曦面前,竟成了一个透明的笑话。
“拿出来吧。”
白若曦的声音依旧平淡,不带一丝起伏,却携着千钧之势,重重压在兰溪的心头。
“别让本宫,再说第二遍。”
兰溪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知道,任何狡辩和隐瞒在此刻都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颤抖着手,从袖袋里掏出那方未来得及藏好的手帕。
月光下,那掺着金线的缠枝花纹,闪烁着刺眼的光,仿佛在宣告着她的愚蠢。
这还不够。
在白若曦冰冷的注视下,兰溪又咬着牙,从贴身的夹层里,取出了那块用帕子包好的、烧焦的布料残片。
两样东西,并排放在她颤抖的掌心。
“奴婢……该死。”兰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奴婢不是有意偷窃,奴婢只是……只是想为娘娘分忧,想查出陷害娘娘的真凶!”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孤注一掷的坦诚。
“奴婢在娘娘书房的香炉里现了这块残片,觉得眼熟,便斗胆留了下来。今日奉娘娘之命去各宫赏赐,奴婢……奴婢便想借机查探一番。在芳美人那里,奴婢假装摔倒,这才现了这方手帕,上面的花纹与残片一模一样……”
她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
“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不该自作主张。可奴婢不想只做一颗没用的棋子,不想只做一个会挡刀的废物!奴婢想变得有用,想让娘娘知道,奴婢……不光有命,还有脑子!”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她便伏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是死是活,是配浣衣局还是乱棍打死,都由眼前这个女人一念之间决定。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兰溪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无尽的等待中窒息时,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白若曦弯下腰,从她掌心捡起了那两样东西。
“脑子?”她掂了掂那方手帕,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你确实有脑子,比本宫预想的,还要聪明一点。”
兰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白若曦直起身,将手帕和残片递给一旁的琳琅,这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以为,那香炉里的残片,你是第一个现的?”
兰溪的瞳孔骤然紧缩。
“你以为,本宫让你去各宫赏赐,真的只是为了安抚人心?”
“你以为,本宫特意点出芳美人,只是随口一提?”
“你以为,你假装摔倒的小聪明,真的能瞒天过海?”
白若曦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兰溪的心上,将她那点可怜的自作聪明,砸得粉碎。
“从你现那块残片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本宫的眼里。”白若曦的语气变得冰冷,“本宫是在给你机会,也是在考验你。看看你这颗棋子,究竟是会变成一枚能为我所用的‘活棋’,还是会变成一颗妄图自立门户的‘废棋’。”
“幸好,你还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