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蔺宁,“老子晓得你与明王是啥关系,脱裤子的关系嘛,但你真的愿意让老子绑了你?”蔺宁的嘴角抽了抽,心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走到椅子前坐下,想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绑我,有两点好处。第一,宁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选这样一个人做人质,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第二,宁老爷子人微言轻,只是个少卿,陛下不会管他的死活,但陛下定会设法救我。”“陛下凭啥救你?”汉子道:“再说,头儿只交代了对付明王,没、没说对付陛下。”蔺宁听到这里,心里边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些人果然是针对褚元祯的,他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又道:“你既然认得我,那一定知道我曾为天子帝师,是我力保才将陛下送上皇位,陛下唤我一声‘老师’,又怎会置我于不顾?你再瞅瞅我与明王什么关系,就像你方才说的,脱裤子的关系嘛,但是男人哪个不是朝三暮四?万一明王狠心舍弃了我,你们还能拿我要挟陛下,多划算啊。”这番话说得恳切,那个汉子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你等着,我去叫个人来。”汉子一走,裘千虎按捺不住了,“您说什么呢!殿下对您掏心掏肺,是绝不会舍弃您的!”“我知道。”蔺宁快速说道:“除了宁太妃,子宁就剩宁老爷子一个亲人了,我必须救他。倘若他们真的同意了,你就立即带着人离开,老人家经此一劫多半受了惊吓,回府后让颜伯给他瞧瞧。”“您怎么办?”裘千虎说:“还是不成!您再给他们说说,我可以替您留下!”“你得出去。”蔺宁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府上有多少兵力?打得过这些人吗?”裘千虎摇了摇头,“悬。”“那你听好了,既然打不过,就不要设法来救我,你们只管看家护院,万万不能出现宁府这样的情况。”蔺宁语气稍缓,“如果出去了,安顿好宁老爷子,你就替我去办一件事,去闫记找闫掌柜,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闫记?”裘千虎迟疑地问:“您、您这会儿还想着吃呢?”“饿死鬼投胎不吉利嘛。”蔺宁笑道:“你就与那闫掌柜说,如果方便,派人送些点心过来。”“行。”裘千虎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问:“那您还想吃什么?”“没了,独独嘴馋闫记的点心。”蔺宁说罢敛了笑意,抬头看向门口,“有人来了。”果然,门帘一动,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进来。男人的气质与先前的糙汉明显不同,藏黑色劲装束身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只是面上蒙着黑布,堪堪露出一对眉眼。蔺宁盯着那双眼睛瞧了一会儿,率先开口:“你放了宁老爷子,我留下供你驱使,如何?”男人听后笑起来,“褚元祯待你不好吗?竟要你这般讨好他,以自己的命换一个老头子的命。”蔺宁看着他,“你认识明王。”这是个陈述的语气,男人登时敛了笑意,“为何这么说?”“你一介市井小民,如何知晓明王的名讳?即便知晓,多数人也不会这么叫,总要称呼一声王爷的,直呼皇室名讳可是大不敬。”蔺宁向前逼近一步,“何不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好一个市井小民,市井小民该死吗?”男人侧身躲开,话锋一转,“你方才还说要供我驱使,做人嘛,讲究一个‘言必信,行必果’,供人驱使就得有供人驱使的样子,最好收起你那副故作聪明的嘴脸,若是做不到岂不是‘小人哉’。”这话甚是刻薄,裘千虎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蔺宁拦了下来。蔺宁慢悠悠开口:“我竟不知道,足下也是读过《论语》的。”男人哂笑一声,“读过《论语》又如何?”“说明足下是读书人。”蔺宁故作轻松地说:“那你我不妨以读书人的方式交流。”男人微微扬起下巴,没有说话。蔺宁趁热打铁,“方才我便同你的人说过了,用我换宁老爷子,好处甚多。最重要的是,明王看重我,陛下也看重我,你们以我为质,可以同时拿捏住两个人,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这般替我们着想。”男人又笑起来,“莫不是什么圈套吧?”“我哪敢啊。”蔺宁双手一摊,“足下知道我的,是个文官,见到你们这些人胆子都吓破了,我救宁老爷子那是存着私心的。这老头子死活不同意我与明王的事,而明王又是个孝顺的,极为听这老头子的话,我只能出此下招,盼着老头子记我的好。”“这么说还是苦肉计啊。”男人微微偏过头,“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是骗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