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晚在场?”蔺宁有些激动,“既然在场,为什么不救人?!”“大人莫急。”其中一个上前回话:“我们当晚确实在场,但却不在客栈里面,殿下此次南巡带的人手都是陛下指派的,为防有人通风报信,我们几个兄弟都是悄悄跟在后面。那晚我们赶到时,杭州府的人正在客栈里清点人数,我们也暗中查过,确实没有发现殿下的踪迹。”“没有发现……”蔺宁感觉脚底发软,他强撑着问道:“那、那成竹呢?成竹一直跟在子宁左右,可有他的消息?”那人摇了摇头,“现场只找到了六具尸体,都是此趟南巡的随行护卫,独独没有看见殿下和成竹,也是因为这样,杭州府知府才派了人在全城搜寻。不过——”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杭州府知府这个人,不对劲。”蔺宁感觉寒毛都立起来了,“哪里不对劲?”那人快速回道:“他们来的太快了,知府衙门距离殿下落脚的客栈足有十里地,又是雨夜,可衙门的人竟然比我们先到,就好像是……”“……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蔺宁一拳砸在桌子上,“混账!”“说到底也只是猜测,大人莫要动怒。”闫老三接过了话茬,“我们留了一人在杭州守着,他们几个连夜赶了回来,此事最怕敌未动而我先动,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手都散出去,尽快找到殿下,其他的不能计较了。”“杭州府。”蔺宁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杭州府那边有消息了吗?”闫老三神色凝重,“我们知道的同大人知道的一样多,杭州府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对外只道殿下‘下落不明’,如今看似是在寻人,实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狗官!”蔺宁愤恨不已,“明明马上就要回来了,偏偏这时出了幺蛾子!”“大人觉得这个时机意外吗?”闫老三扶着椅背,目光朝窗外望去,“这是有人做局啊!大人今日入宫为的可是太行关一事?西番人早不来、晚不来,怎的这个时候打来?殿下南巡一路顺畅,怎的最后关头遇刺?那些人若是不满朝廷变革,应当早早地行刺才是,何故拖到现在才动手?这分明是抱了其他目的,故意拿此事掩人耳目呢。”一席话惊醒梦中人。蔺宁顿如醍醐灌顶,他这些天满脑子都是褚元祯,今日御书房里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多少,到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些事情竟然有着诸多巧合!闫老三转过身来,冲着蔺宁恭敬地行了一礼,“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寻找殿下的事情交由我等去做,大人不必忧心。大人要留心的是朝堂动向,殿下遇刺与之脱不了干系,这暗地里行黑手的人是谁,还望大人多费心。”“好,此事交给我办。”蔺宁点了点头,又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太行关的事情也能打听得到,既然如此,西番人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可也晓得?”“大人太看得起我等了,我等只负责打听消息,至于西番人想做什么,那只有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才知晓了。”闫老三微微蹙眉,“不过,上一次西番人差点得逞,说明他们并非横冲直撞之人,而是善于谋划布局的,眼下他们敢二次来犯,只怕是筹谋已久。草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大人在这里还有牵挂之人,务必早做打算,一旦太行关破,京都失守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届时谁也逃不掉了。”“真有这么严重?”蔺宁有些难以置信,“可是陛下也在京都,京都怎会轻易失守?”“别的不说,大洺已经近二十年没有真刀实枪打过仗了,那些肚儿圆的兵老爷哪里见过真正的战场?”闫老三叹了口气,“就连上次,也是全靠神机营放了几炮,这才勉强拦住了那些骑兵,若是殿下没有抓住宣慰使,大人当真以为城门还守得住?”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个人也明白了。西番宣慰使避忌褚元祯,大洺就有人帮着西番让褚元祯回不了京。那个通敌的人一直都在,这次更是将事情做到了明面上!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蔺宁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他又想起了那句话——京都里人与人的关系就是一张巨大的蛛网,他扎进了这张网中,一条一条仔细理着,可总也摸不清方向。京都营领了圣命,只得连夜赶赴太行关,等到了早已过了子时。严绰连面都没露,只派了身边的副将与韩雷接洽,给这些“贵客”找了块落脚处。之所以称他们“贵客”,是因为京都营早就烂了。当年李鸿潜把着京都营,世家大族就把家里管不了的霸王送进去“历练”,反正没有战事,再大的将都是闲职,危险的活由别人干,这些京都里的官宦子弟在京都营里顺风顺水,还能领着一份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