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舟的大脑空白一瞬,手上骤然松开。
旁边的万助理赶紧上前问:“跑了?喻先生往哪个方向跑了?”
被放开的保镖大口大口喘气:“他、他从二楼跳下去,开我们的车跑了!见鬼了,车钥匙明明在我们的手上,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车辆启动,还开走的!我的同伴去追他了,我留在这儿等接应的人……”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江洵舟拿起手机,看清是江清言拨来的通话,按捺住焦急烦躁的心绪,接了起来。
“哥,我这边在忙——”
“老公,你在哪儿呀?”
熟悉的少年嗓音带着雀跃打断了所有。
江洵舟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了下,声音也哑了:“……宝宝?”
“是我,我跑出来,回庄园这边啦!清言哥也在!”
喻佑又把手机递回给江清言。
江清言道:“洵舟,小喻现在在你的房间里,已经安全了。你先回来,订婚仪式要紧,那边的事我来帮你处理后续。”
两人又聊了几句,通话很快挂断,江清言转过身,看向沙发上的少年。
喻佑的头发凌乱,脸颊脏脏的,还穿着那身薄薄的真丝睡衣,被树枝挂蹭到了几道小伤口,两只脚没穿鞋袜,足心沾满了灰,整个人像只从管道钻出来的小灰猫,怎么看怎么狼狈。
他又渴又饿,给江洵舟报了平安后就捧着杯子吨吨吨喝水。
江清言让人送了餐食过来,喻佑在茶几前埋着头,大朵快颐。
苏秋苓根本不知道喻佑被绑架的事,还在和江君然在午宴上接待客人,听到消息后赶了过来,进门就看见喻佑这个样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苏秋苓几步走过去,也不顾自己精致漂亮的裙子,将灰扑扑的喻佑搂进自己的怀里,摸摸脸,左看右看,心疼道:“没事吧?小鱼伤口疼不疼啊?”
喻佑从未和长辈这么亲近过,有些手足无措,笨拙安慰:“苏伯母,我没事,都是小伤口,不疼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洵舟也不和我们说!还好没出事!”苏秋苓又哭又笑,“这么远的路,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喻佑老老实实道:“他们把我关在二楼的房间里,阳台看上去也不是很高,旁边还有一棵树,我就扒着树枝跳下去了。庭院里有两辆车,他们大概没想过我会跑,有一辆车的副驾驶没关窗户,我就钻进去,把车开走了——”
苏秋苓听得胆战心惊:“车钥匙刚好在里面?”
喻佑摇摇头,雀跃解释:“没有车钥匙,但是车里的逃生工具箱很齐全,正好有我需要的扳手,只要撬开方向盘底下,里面的引线拉出来擦燃就能把车辆启动了。”
他吊过威亚拍过跳楼假摔的戏,知道怎么翻滚卸力,在泥土里蹭了一身但也平安无事地落地了,也拍过杀手逃亡的戏,知道怎么剪线偷车打燃发动机,顺顺利利就离开。
加上他留意了上一辆车离开的方向,打燃车辆之后很快就找对路出去了,到了繁华的主路就弃了车,招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庄园。
——庄园门口的管家一眼认出了他,被吓了一大跳,帮他付了车钱,不敢张罗,悄悄把他带到了江洵舟以前住的房间里,还通知了江清言。
江清言忽然问:“你会开车?”
喻佑卡了下,忽然想起原主没拿驾照不会开车,手掌扶住脑袋:“哎呀,我的头好像有点晕……”
苏秋苓赶紧催着:“清言,家庭医生呢?怎么还没到?洵舟又到哪儿去了?”
“我喊过家庭医生了。”江清言道:“洵舟也在过来的路上了。”
家庭医生团队很快闻讯到来,给喻佑做起了检查。
喻佑坐在沙发上,旁边围着管家、苏秋苓和帮他处理擦伤口的家庭医生等一众人。
江洵舟就是这时候到的。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从走廊上传来。
喻佑听到动静,若有所感,抬头望去,视线穿过人群,正正好撞进江洵舟焦急的眸底。
他第一次看到江洵舟这副样子。
大概因为知道消息后仓促出的门,江洵舟的衬衫中间扣错了一颗,两边袖口一个挽到一半,一个搭着,西裤更是皱巴巴的,平时一丝不苟往后梳拢的头发彻底乱了,显出几分凌乱。
喻佑下意识站起来,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眉眼弯弯,脸上扬起笑容:“老公,你回来啦!——”
下一刻,江洵舟一把抱住了他。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地锁着他,收紧着力度,重得像恨不得把他嵌进自己的骨子里。
“抱歉,宝宝。”
江洵舟的声音低且哑,急促的喘息里带着痛苦的情愫:“是不是很害怕?”
“不害怕呀。”
喻佑轻轻回抱住江洵舟的宽阔肩背,小小声道:“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也会找到我的。只是我想早一点见到你,就自己跑出来了。”
他站在房间的阳台上,望着高度有点胆怯,但又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片小区可以说是上一世的他梦想的居住地。
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绿柳茵茵,鲜妍春花团团锦簇,在春日的金色阳光下美得不可胜收,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这里很好,可是这里没有江洵舟就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