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让她多学些东西,将来能在人前立得住。
可眼下这阵势,分明是他被哄着哄着就让了步。
舒窈立马笑出一对小月牙。
耶!
她心里偷偷欢呼着。
那点墨汁的苦味,纸张的窸窣声,还有写不好被楚翊皱眉纠正的窘迫,全都随着这句松口烟消云散了。
看着她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脸颊鼓鼓的。
楚翊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也悄悄松了一点。
他不自觉地嘴角微扬,又迅抿住。
最近他为了公事忙得脚不沾地。
一连几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连后院的门都没踏进几次。
案牍堆得如山高,朝廷催得紧,府衙里人手又不够。
他作为主簿,事事都得亲自过问,夜里常常熬到三更才合眼。
以前一个人冷冷清清过惯了。
屋子里常年只有烛火摇曳,风穿窗缝的声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倒也觉得清净,无牵无挂,心无旁骛。
可这些日子下来,他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舒窈在身边。
她总在饭点端着温热的汤羹等他。
哪怕他回来得再晚,桌上也永远留着一盏灯、一碗饭。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是院子里晒干的梅花混着皂角的味道,清浅又熟悉。
现在竟成了他晚上入睡的“安神药”。
只要一闻到,紧绷的神经就会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他望着她低头玩九连环的样子,手指灵巧地绕来绕去。
时而皱眉,时而轻笑。
原本是希望她多学点东西,读书识字、懂些礼仪规矩。
将来好和他撑起楚家门户,不至于在人前失了体面。
可现在,他心里却开始动摇。
看着她这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忽然觉得,那些繁文缛节、规矩周全的主母形象,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比起那种端庄持重、笑不露齿的模样。
或许还是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笑得灿烂的她,更让他舍不得放手。
冬天的雪刚落下来。
城中一片素白,孩子们在街上打雪仗,笑声穿过冷风。
可就在这看似平静的雪天里,女童失踪的案子终于有了线索。
京兆府拿着楚翊画的画像,在城里悄悄打听,挨家挨户地问,终于有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以前被老胡家赶出门的那个丑女人蒋氏吗?”
一个卖菜的老妇人眯着眼,手指指着画像,语气里满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