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苏悦查赵捕快近三月的银钱往来——尤其是每月十五寅时,西市醉仙楼的账。"
"是。"秦风领命而去,玄色披风掠过门框时带起一阵风,将王画师供词吹得哗啦作响。
沈烬拾起供词扫过最后几行,突然攥紧纸页:"这里写墨云策给王画师的画像,是从暗卫处得来的。"她抬眼望进楚昭沉如寒潭的眸底,"暗卫司归你管,画像怎么会到他手里?"
楚昭的喉结滚动两下。
他记得三日前暗卫司当值的是黑煞——那是他亲自提拔的暗卫头目,上个月刚因破获北狄细作案连升三级。
"黑煞。"他低唤一声,声音里淬着冰碴。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
沈烬迅挡在楚昭身前,后颈咒纹因紧张泛起红雾——却见南宫烬提着带血的匕掀帘而入,间沾着几点碎瓷:"黑煞带着二十个暗卫闯进来了,说是奉您的命令提审王画师。"他甩了甩匕上的血珠,"我截住了,不过这老小子嘴硬,说您上个月批过密令。"
楚昭的瞳孔骤缩。
他大步走到案前抽出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近三月的密令——最上面那张,赫然是他上个月亲笔写的"暗卫司可协查承明殿要案"的批文。
墨迹未干时他分明锁进了鎏金匣,此刻却被人调了包。
"好个偷梁换柱。"沈烬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火焰,在批文边缘燎出焦痕,"真密令用的是南海云桑纸,遇火会显龙纹。"她将批文掷进炭盆,果然见焦黑的纸灰里浮起几缕金线,正是楚昭私印的龙纹暗记。
黑煞被押进来时,衣襟染着血,左眼肿得只剩条缝——显然是南宫烬下了重手。
他跪在青砖上,却梗着脖子道:"九皇子明鉴,属下真的是奉密令行事!"
"密令是假的。"楚昭抽出腰间玄铁剑,剑尖挑起黑煞下巴,"但你私通墨云策是真的。
上个月你娘子在城西买了三进三出的宅子,账是从丞相府的钱庄走的;前日你儿子抓周,收的长命锁上刻着墨字——当本宫的暗卫司是摆设?"
黑煞的脸瞬间惨白。
沈烬走到他面前,指尖的幽蓝火焰在他鼻尖跳动:"说,墨云策让你偷画像,除了造谣通敌,还有什么目的?"
"他他说要让九皇子对王妃起疑。"黑煞额头冷汗直冒,"更要紧的是"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要让王妃的烬火失控"
"毒!"南宫烬扑过去时已晚,黑煞的瞳孔迅扩散,指尖死死抠住青砖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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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烬蹲下身翻开他眼皮,见眼底有青紫色瘀斑——是西域的"七日忘",中者必死且无解药。
"他被灭口了。"楚昭将玄铁剑插回剑鞘,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的深潭,"但他的话证实了。
墨云策不仅要毁你清誉,更想逼你动用烬火,加诅咒反噬。"
沈烬后颈的咒纹突然剧烈灼烧,她踉跄一步,被楚昭稳稳接住。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烬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担忧,突然笑了:"昭儿,你记不记得母妃临终前说的话?
双生劫,劫生情。"她指尖抚过他眉骨,"墨云策越急着动手,说明我们离真相越近。"
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秦风掀帘而入,手中举着个锦袋:"相府门房认了玉佩,确实是他们丢的;赵捕快的银钱流水也查到了,每月十五都有五十两银子打进他在城南钱庄的户头——户头主人,是丞相府的账房。"
楚昭接过锦袋,将玉佩、供词、银钱凭证一一摆上案几。
他转身望向沈烬,眼底翻涌的暴戾逐渐沉淀成锋锐的光:"明日早朝,本宫要让满朝文武看看,这位一人之下的丞相,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脏事。"
沈烬望着案上的证据,后颈的灼烧感忽然减轻几分。
她握住楚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的频率与他的脉搏惊人地一致:"等真相大白那天,昭儿,你欠我的那场盛世该兑现了。"
更鼓敲过五更,承明殿的烛火终于燃到尽头。
沈烬靠在楚昭肩头闭目养神,却在晨曦漫过窗棂时猛地睁眼——她分明听见,殿外的梧桐树上,有片碎瓷轻轻落在青瓦上,与昨夜那半片,严丝合缝地拼成朵六瓣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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