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积灰混着井壁脱落的碎砖被火焰掀上半空,枯井像突然炸开的烟筒,黄白色的浓雾瞬间弥漫整条后巷。
沈烬捂住口鼻,能感觉到灰烬擦过睫毛的刺痛。
死士们的惊呼声、兵器落地声、咳嗽声混作一团,连苏谋士的喝骂都被闷在了雾里。
"走!"她拽着清风大侠的衣袖往雾最浓的方向跑。
两人在混乱中撞翻几个死士,踢飞挡路的刀鞘,终于摸到了后巷的侧门。
门闩被沈烬的火刺熔成铁水,"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可就在这时,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沈烬的手背飞过,在门板上钉出个焦黑的洞。
"沈姑娘小心!"清风大侠旋身挥剑,将第二支弩箭劈成两段。
沈烬借着月光瞥见苏谋士的身影在雾中晃动,他手中的弩机还在冒烟,显然是拼了命要留下她们。
"分开走。"沈烬突然停住脚步,将玄火令往清风大侠手里一塞,"你带着这个往南,我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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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的是我,追你的人会少些。"
"不行!"清风大侠攥紧玄火令后退半步,"我护你到王府——"
"没时间了!"沈烬反手推他出门,"林府的人马上就会封锁街道,你拿着玄火令去城南药铺找南宫烬,就说我需要冰蚕茧。
记住,走墙根,别沾露水!"
话音未落,她转身往东边的窄巷跑去。
背后传来清风大侠的低喝和刀剑相交声,还有苏谋士的怒喊:"追那个穿绯色裙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烬的心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她拐过三个街角,跃上青瓦屋顶,又顺着垂下来的藤条滑进一条暗河。
河水浸透鞋袜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可更冷的是体内的烬火——方才那记枯井烟火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灵力,此刻玄火令不在身边,她连指尖的火星都凝不起来。
"撑住"她扶着河沿爬上岸,湿透的裙角滴着水。
身后传来追兵的吆喝,她咬着牙往巷深处跑,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掌心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连体温都在下降——这是烬火反噬的前兆。
她摸向腰间的锦囊,里面本该有半块冰魄玉用来压制诅咒,可此刻锦囊空得只剩几缕丝絮——不知何时被扯掉了。
"沈烬!"
身后传来苏谋士的狞笑。
她回头望去,月光下,二十几个死士举着火把从巷口涌来,苏谋士走在最前面,手中的弩机正对准她的胸口。
而她的指尖,连最后一点火星都熄灭了。
沈烬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尖锐的痛意顺着腿骨窜进脊椎。
她撑着墙爬起来,指尖触到一片黏腻——不知是谁家泼的泔水,混着烂菜叶的酸臭直往鼻腔里钻。
身后火把的光越来越近,苏谋士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沈姑娘,跑啊?
再跑两步让爷爷看看?"
她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余光瞥见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劈柴,上面盖着块油布。
油布边缘露出半截麻绳,在月光下泛着暗黄。
喉咙里的腥甜翻涌得更厉害了,她摸向腰间,那里只剩下锦囊的断绳——冰魄玉丢了,玄火令在清风那儿,此刻她比手无寸铁的弱女更惨,连最基本的自保手段都没了。
"抓住她!"死士们的吆喝震得瓦当簌簌落灰。
离她最近的两个死士已经举起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两道银弧。
沈烬咬碎后槽牙,突然弯腰抄起脚边的酒坛——方才撞翻的那坛酒还在流淌,酒液浸透了柴堆下的油布。
她拼尽全力将酒坛砸向最近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