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兰心慌忙把妆匣塞进炕席底下,就见个穿青布裙的小宫女扒着门缝往里瞧。
她生得圆圆脸,眼角有颗小痣,手里还抱着床泛着旧棉絮的被子。
"我是秋霜,管着西厢房的杂务。"小宫女闪进来,把被子塞给兰心,又从怀里掏出个粗陶碗,"这是今早灶房多的小米粥,还热乎着呢。"
兰心捧着碗,眼泪又掉下来:"秋霜姐姐,你你不怕被冷公公现?"
秋霜往门外瞄了一眼,压低声音:"冷公公那老东西,每日辰时要去前院领月例,这会子正跟张典膳打哈哈呢。"她蹲下来帮沈烬铺被子,"你们刚进来不懂,这冷宫里的规矩——上头不管,下头就踩。
可要是能拉拢几个心软的,日子能好过些。"
沈烬接过粥碗,吹了吹热气:"秋霜姐姐在冷宫多久了?"
"三年了。"秋霜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我原是给惠妃娘娘梳头的,后来惠妃失宠,我就被落过来。"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不过您别怕,赵侍卫虽是刻板,但他最恨仗势欺人的。
前儿个周答应的大丫鬟偷了冷公公的银钱,被他当场拿住,冷公公想护着都不成。"
沈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
赵侍卫正抱着佩刀立在台阶下,玄色的官服洗得白,帽檐压得低低的,连眼尾的疤痕都瞧不真切。
他像根钉在地上的柱子,连冷公公从院外经过时跟他搭话,都只冷淡地应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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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侍卫原是禁卫军的百户,犯了错才被调来守冷宫。"秋霜又压低声音,"不过他最近是守规矩的人,您要是行事端正,他说不定能帮衬一二。"
兰心喝了口粥,脸上总算有了血色:"那我们该怎么哎王妃,你什么呆?"
沈烬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指尖轻轻叩着妆匣。
冷宫里的雪比外头来得早,落在青瓦上,倒像是给这破院子盖了层素纱。
她想起昨夜在帕角看到的火纹——萧景琰的暗卫,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陪嫁里?
"兰心,把那对翡翠耳坠包起来。"她突然说,"等冷公公再来,我们就把这个送他。
就说是我母亲留下的最后念想,求他行个方便。"
兰心愣了:"可那是夫人的陪嫁"
"他要的不是东西,是体面。"沈烬将耳坠塞进帕子,"他若收了,便是承了我们的情;他若不收便说明背后有人不许他松口。"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秋霜脸色一变,抓起空碗就要往外走:"不好,冷公公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院外传来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是几个太监的嚷嚷:"快!
去叫赵侍卫!
前院出事了——"
沈烬望着被风吹得摇晃的门帘,耳尖微动。
那声音里带着慌,像是见了血。
她摸出袖中银簪,在炕沿又刻下一道痕——这冷宫的天,该变了。
细雪落在褪色的门帘上,刚融成水痕,院外突然炸开一片混乱。
"快拿水囊!
前殿的廊柱烧起来了!那是御赐的金丝楠木啊,烧了要砍头的!"太监们的尖叫混着脚步踏碎积雪的咯吱声,像一把碎瓷片劈头盖脸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