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另攀高枝,羞辱妻,抛弃子嗣,母亲心结难解,重病加身。
弟弟痴傻腿瘸,堕成笑话。
唯一的妹妹艰难求存,被人欺辱。
这些,是她没经历过的吗?
“我知道她是谁,你母妃设宴,我见过她。”
而商榷安既然出手阻拦,想必也清楚这个女子身份,却在上一世从未跟她提过此人。
指责的目光明晃晃地出现在妧枝眼中,她看向因提起“母妃”而面色微冷的商榷安,勾起嘲弄的嘴唇,“还请不要阻我,不然我会不禁想起你身边那位用心呵护的商娘子……”
商榷安不悦地皱眉,听出妧枝威胁的意味。
“你想对唯真做什么?”
“谁知道呢?”妧枝:“若是不能与我两不相干,还像方才那样,我也不知会对唯真娘子做什么。”
商唯真是商榷安的软肋,妧枝捏不住他,那就只有狠狠捏住商唯真。
任何阻碍她计划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今日会被商榷安认出来,是她失策,的确未曾预料会在东林寺与他偶遇一场。
这种机会实在没什么必要。
她越过商榷安,跨过大雄宝殿的门槛,重新出了殿宇。
而被她抛在身后的人影跟着转过身,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整个人聚拢在暗处之中。
直到下属过来。
商榷安:“盯着她,不要让她伤了唯真。”
有了这一会儿的耽搁,妧枝要找的妇人已经不知去向。
寺里没有她们的身影,且正午快过了,香客不如之前那么多,依稀记得对方说过,要去找藏埜大师讲经。
一般授经的大师都有自己的禅室,会因不同的客人选择是否私下接见。
既然已经知晓薛明烛出身非同一般,对方出行又戴着帷帽,自然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她。
妧枝找到负责通传藏埜大师的僧人,得到“师父正在宴客,今日不再见外人,还请施主下回再来吧”这般回应,未曾露出意外的表情。
显然现实与她预料的相差不离,妧枝道:“多谢小师父告知,那就不打扰了。”
僧人双手合十,从她面前离去。
妧枝看向寺中泛着绿意的一角,打算同样从此处离开。
即使见不到这对主仆也没干系,妧枝能另想方法接近她们。
只是她这辈子未出嫁的身份,让她比起上一世要寸步难行许多。
银钱不够不说,帮她办事的下人也没有能差使的,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力更生,去挖一条无人开垦过的活路。
寺中出来,妧枝路过甘家的施斋摊子,周老夫人和历常珽都不在,下人也忙忙碌碌,察觉午后香客不多,开始收拾家什。
到了街角巷口,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商榷安正与下属说着什么。
看到人来,抬眼一觑。
倒不像以前,要与她公私分明,撇得清清楚楚,视而不见。
而是用一种观察警示的意味打量她,谁能想到妧枝也重生了?
虽然未曾当面承认,但她后面那番话无异于昭示了她晓得许多这辈子不该知道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在东林寺,她所谓丢了荷包,耽误了时辰没去观音寺,亦不过是种借口。
她难道也未想过去观音殿相看?
上辈子这桩婚事可以说是妧家主动求来的,当时商榷安经常对妧枝冷脸以对,以为这般就可以让此女知难而退。
然而此女却像下定决心,硬要得到他身边妻位。
商榷安可以肯定,妧枝定然也清楚他不喜欢她,却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既然如此,成全她就是了。
记忆中,那个夏日,濉安王府中的叠翠轩里,此处离商榷安办公的草玄堂最近。
府中都知,若无重要事,不要轻易往这边来。
妧枝当然也没有这种权利。
但许是察觉到商榷安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冷,一副仿若要将这桩亲事毁掉的意图。
妧枝还是一个人来了叠翠轩,甚至亲自敲开了草玄堂的门。
连商榷安的手下枕戈都意想不到惊讶地看着她。
妧枝腼腆地说:“我找大郎君,有话要和他说。”
她面带强自的镇定,秀白的脸上十分干净,却微微遍布了一层轻薄的细汗,在烈日下呼吸都热了几分。
商榷安却连门都未让她进,而是站在屋檐下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