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的语气。
可惜便利店随手搭单的塑料打火机,外观与性能都非常匹配它的个位数身价,完全不具备防风功能。
李絮拇指连按了好几下推进器,火好不容易冒出来一小绺,下一刻就哆哆嗦嗦被吹得熄灭掉,差点要燎到手指。
她颦了颦眉,拢手护着,想要背风侧过方向,却被轻轻捉住了腕。
“看来,好得也有限。”言漱礼淡声评价。
亮黄塑料壳的一次性打火机被抽走,换成黑白钢琴漆的都彭,“叮——”地一声响。
昏暗夜里迸出一点光亮。
被掌控于手中的火焰,永远充满温驯而柔和的假象。
仿佛此刻伸手触摸,也不会被灼伤。
对方不紧不慢俯近的宽阔胸膛,携有年轻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犹如深埋雨雪之中湿烧的松木,绵绵灼烧着人的鼻腔,有种难以名状的碱性涩感。
李絮衔着烟,呼吸不稳地抖了一下。
烟草燃烧的微弱灰雾,徐徐弥漫在彼此之间。沾了水,又变得湿涔涔的,与花期将尽的早樱一起,轻而又轻地往下坠。
发不出多少声响,也堆叠不出多少重量。
有一种欲盖弥彰的陌生与熟悉,充斥在这支烟的时间里。
他们不言不语,故意回避对方的目光,相处得像两株地下根茎毫不相干、惟有枝叶在空中偶然挨蹭的树。
雨渐渐变小,趋近于无。
不过具体过了多久,有道刺目的车灯晃过,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徐徐驶入酒店庭院。
接他的车终于姗姗来迟。
李絮佯装心不在焉,仰头看了身边人一眼。
不知是恰巧,还是原本就有意等在那里,言漱礼的视线也正好落在她身上。
“你司机到了。”李絮多此一举地提醒他。
言漱礼单手点掉烟灰,淡淡“嗯”了一声。
以雨夜落樱作衬,他抽烟的姿态更显俊逸贵气,不紧不慢,有种徐疾的雅。
瞧她的眼神亦是如此。
李絮被瞧得心生微澜,莫名溢出一种受困的悸慑。半晌,才掀了掀嘴唇,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伞。”她轻声道,“可不可以借我?”
出乎意料的一句问。
自己讲出口都觉荒谬。
言漱礼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头端详着她,既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雨停了。”他把伞稍稍掀开,示意她向外望。
李絮将手伸出去,燃烧的烟果然没有被浇熄,地面的水洼也不再晃动,惟有早樱疏疏地落。
“现在停了。”她打开掌心抚摸了一下风的形状,漫不经心讲,“总感觉还会再下。”
言漱礼静了片刻,“打算什么时候还。”
“这么小气?”李絮双瞳剪水地含笑打量,“你又不缺这把伞。”
有借无还。
让她讲得这么理所当然。
“你自己说的。”言漱礼捉她字虱,仿佛机器奉行严格标准,“‘借’。”
“显得礼貌些。”李絮毫不羞赧地耸了耸肩,厚着脸皮得寸进尺,“要不然你送我?就当作是这支烟的回礼了,我会心怀感激地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