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几个州县都有试验,在南边这些红薯会适应更好,亩产也会更高……”
太子听得很认真,他野心不止于当一个皇帝,还想当一个名垂千古的帝王,缔造一个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万国来朝的繁荣昌盛的国家。
首先就是要保证百姓们能吃饱,粮食永远是重中之重。
“一个乔雪平便能带回这么多好东西,若是有无数个乔雪平,想必大文的兴盛就在眼前了。”太子沉思,大文的港口只有三个,而且大多时候不作商用,商人们能出海的日子很短,一般只有三到四个月。
“殿下有宏图壮志,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南枝说,“现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困境。”
“十天,十天后一切就会尘埃落定。”太子望向窗外,“到那时,母妃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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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宠爱十二皇子,许他自由出入勤政殿,还有婉贵妃,甚至以下犯上,顶了两次皇后。
自从一跃成为了贵妃娘娘,婉贵妃便自觉不同了,见十二皇子如此讨陛下喜欢,还萌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同样都是皇子,她的十二皇子能不能当太子?
是夜,皇帝照旧陷入昏睡,他一天要睡八个时辰以上,醒来的时候很少。婉贵妃与十二皇子住在了勤政殿,方便随时陪伴皇帝。
何哲文领着一些兵马攻入皇城,言太子殿下有谋逆之心,要先行抓拿,天还拿出了圣旨,请十二皇子随行主事。
十二皇子才三岁多,能懂甚麽事?
但是婉贵妃懂这些,她甚至明白,只要没了太子,她的儿子就能成为太子,将来还能问鼎尊位,那她——皇太后?
婉贵妃瞧了瞧熟睡中的皇帝,推了推十二皇子,“跟何大人去吧,没事的。”这等天赐良机,哪里能浪费?沉浸在梦中的婉贵妃全然没有想过,两方兵马相遇注定会见血,十二皇子那么小怎么能看见这种事?
“南枝,我好慌。”李安宁不安地握住了南枝的手,“万一刀剑无眼伤到了蕴儿可怎么好?”
“娘娘别怕,金桂都传话了,太子殿下身边有两位将军护身,伤不了的。”南枝安抚,太子从益州回来,还带回来几位将领,倒不是他主动求的,而是何哲文上书,更换了益州的主将,其中一位就是恭妃的祖父威远大将军,他已经六十有五,这个年纪却还要上马杀敌,让人唏嘘。
“太子妃那儿还好麽?让韩太医看顾些。”如今太医院的院判已经不是韩太医的祖父了,故而韩太医想要上位,便投靠了她们这边。
恰好太子妃有孕,李安宁不放心,就吩咐了韩太医去东宫照看她,毕竟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可不能出事。
一个时辰后,太子身边的伴读方铎到了翊坤宫,他提着的剑还有鲜血滴落,“贞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请您与皇后娘娘到勤政殿。”
李安宁一下子站起来,“何哲文——”
“被捕了。”方铎接上,“恭请娘娘。”今夜过后,这位贞贵妃娘娘就是太后了。
“如夏,去承乾宫知会皇后。”李安宁一颗心落在实处。
即便心切,但李安宁依旧给足了皇后颜面,等着她到了再一前一后入了勤政殿的宫门,整个勤政殿被重重包围,只见里头有几个黑衣人在抬尸体,血腥气味有些浓重。
正殿门口守着几个眼熟的人,皆是太子的人,还有两位宝刀未老的将军,朝着皇后与李安宁行礼,言语间不乏尊敬。
“辛苦两位大人。”李安宁说,她没有多说,抬脚迈进门槛。
傍晚时分还得意自大的婉贵妃现下却缩在床榻周围,紧紧地握着皇帝枯瘦的手,方才刀剑相交,动静如此大,皇帝被惊醒,待听婉贵妃说完,已然认定是太子逼宫,怒上心头。
“混账,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君父?你个畜牲,朕要废了你!”
“父皇怕是不能完成这个心愿了。”太子语气淡漠,透着一股蔑视的感觉,“父皇虚弱,不能处理朝政,何哲文这个乱臣贼子意图扰乱朝堂,挟持了十二皇子在勤政殿逼迫父皇写下退位让贤的诏书,父皇不从,何哲文便杀了十二皇子,还妄想刺杀父皇,所幸被婉贵妃挡了一剑。父皇尚在,孤救驾及时,清君侧,已经将何哲文拿下。”
不论真相是甚么,反正最后世人所知的,只会是太子所说的这段话,十二皇子与婉贵妃在动荡中不幸离世,而皇帝,惊怒交加当场气绝身亡。
这就是太子给几人的结局。
“诏书。”太子抬手,方铎把圣旨给了皇后,她看罢了就递给李安宁,“你瞧瞧。”
李安宁打开,一字一字地看,不免悲凉,她把圣旨丢进火盆中,看着火光升起,“陛下,自从蕴儿被封为太子,一直勤勉,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夜了也舍不得睡,温书到半夜,一天就睡两三个时辰,春来冬往从不曾间断,就是为了当一个让人信服的太子。可你怎么能猜忌他,还想改立太子?”
婉贵妃这会儿才清楚皇帝曾想要她的儿子当太子,但一切都太晚了,她被拖下去时还惊叫不已,为失去的荣华富贵,也为十二皇子。
“毒妇,两个毒妇。”皇帝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皇后与李安宁,“朕要杀了你们。”
“陛下,您怕是不能够把臣妾怎么样了。”皇后淡淡地说道,“就像您下旨让福荣去和亲,臣妾也不能怎么样,风水轮流转,应该的。”
“您为君不仁,为夫不善,为父不慈,所以有今日实属正常。”像是怕气不死皇帝,皇后继续说道:“熙贵妃,婉贵妃,您猜一猜福安与福庆怨不怨恨您?一个歌姬借着与熙贵妃相似竟然成了贵妃,儿子还差点成了太子,当真可笑。”
皇帝被气的说不出话,只能喘着粗气,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只能接受这既定的命运。
“父皇,若您没有下这道密旨,孤是不会起兵的。”太子说。
不下这道旨意皇帝心不安,觉着太子会谋反,可恰恰是因为有了这道圣旨,太子才逼宫。他怕太子夺位,而偏偏是他的举动把太子推到了这个地步,无解。
李安宁神色复杂,倒真像从前她想的一样,皇帝今日爱太子,明日就可能爱别的皇子,果真,她猜想的没错。
陈云海端来一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