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家两兄弟的事,我哪儿知道?”二夫人心情爽利,脸上带了浅笑,“只要咱们目的达成,管他们之间那么多。你那边的人别漏了马脚,让大房或是五房的人发现,有一场闹。”
三夫人神色一正,“放心吧。五夫人被关着,身边的人走的走死的死,没那机会觉察。”要是五夫人好端端的,她们两个也不敢对她的一双儿女下手。
也恰如她们所想的那般,大夫人容忍不了五公子与九姑娘影响到大房。
“最好她一辈子出不来。”二夫人说,但她知道这很难,但凡有一日老夫人不在了,家里又需要主母时,五夫人顺势就能解脱。
“我也这么想。”三夫人与二夫人相视一笑,两人眼中尽是厌恶。
要说几位妯娌当中,她们最恶五夫人,她身份最低,连四夫人都是破落户秀才的女儿,就她祖上是商贾,原本一进门就该老老实实着,偏生她张扬,讨好老夫人拉拢大夫人,好似这个家属她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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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分家一事才为公子姑娘们所知,甭管小辈们想不想要分家,都轮不到他们做主插手。
琉璃早把那日的事完完全全与七姑娘说了,故而七姑娘比旁人要更早得知,五老爷想要谋官,算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喜的是,他有了官职,往后不必依靠大房,而她,也能凭此入宫选秀。
忧则是,不知将来得一个甚么官位,若是山高路远的州县,生活上不适应,只怕难熬。
但总体来说,喜大于忧。因着前世大老爷卷进了一桩大案中,在她入宫不过一年,还未分家的李府五房的几百口人就因为他犯事而流放岭南。
“姑娘不怕老爷胡来?”南枝问,没人管着,万一五老爷掺进甚么案子中,那一家子都毁了。
虽然五房被大房压着,没了出头的机会,可不得不承认,正是大老爷看着,才教五老爷安安稳稳。以五老爷高调做人的性子,一旦无人管着,早晚都会惹事。
“怕,但我管不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七姑娘微微叹气,她不受五老爷待见,又是个女儿身,能使上甚么力气?
除非她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才能教五老爷听她的。
“要是能多个人管他就好了。”七姑娘嘟囔一句,她只是随口一说,过后问起南枝,“翠平那儿没漏马脚吧?陈妈妈信了麽?”
“翠平办事,姑娘大可放心。”南枝说,“先前姑娘散出去一批人,陈妈妈已然孤立无援,加之她心里有鬼,稍有风吹草动就怕得很。就刚才,翠平还与我说,陈妈妈把家里的小丫头卖给了人牙子,还有见她去找经纪,想来不是卖田就是卖地。”
这事能进行顺利,还得从先前说起。
芙姨娘与柔姨娘得了一半的管事权,不动声色地削掉了把着重要差事的妈妈管事们,而这些,全都是五夫人的陪嫁。
要说她们本不至于恁大胆,奈何五夫人被困住,这些妈妈们没了可以听命的靠山,今日你到我家商议,明日我去你那嘀咕,被抓到好几次偷懒。又兼七姑
娘在背后拱火,于是柔姨娘拾掇芙姨娘出头,得了五老爷首肯,把这些松散的妈妈们送回了赵家。
倒是像方妈妈与赵大娘这种本就不出挑的,反倒留下了。
空出的位置也没教任何人占了便宜去,老夫人派了人下来管着,肃清了风气。
相熟的都走了,陈妈妈又是被老夫人亲口罚的,半年不能当差。于是,她便失去了收集信息的来源。
这个时候,忽的不知从哪儿传了一条信儿到她耳边,五老爷在去青州的路上突发恶疾,瞧着不甚好,老夫人已然下令请各地名医来给他会诊,不管五老爷体内有甚顽疾,定能把个干干净净。
此小道消息一出,陈妈妈顿时心惊肉跳。她如今接触不到五夫人,自然不能传消息,何况,传了又怎样?
谋害主君的毒计一旦事发,就连五夫人也难保,何况是她!
于是害怕了好几日,她暗地里打听,果然见几个大夫在外院出出入入,更是坐实了想法。
惜命的陈妈妈思前想后,觉着不能等着铡刀落下,于是变卖家产,想着借口探亲远走高飞。
她自诩聪明,认为五夫人不是个好主子,故而早早就趁机把自个的卖身契偷出来,偏偏当时正院乱着,她的举动还真的成了。
第52章第五十三章何不快快下地府?……
,姑娘。”
如此过了三日,五月十五,南枝得了闲不用上课,正与七姑娘编花绳玩,忽的,翠平从外边快步走来,气息都不匀,好半响,才把话说全了,“奴婢亲自盯着,见那陈妈妈从宅子里出来,雇了驴车往城外去。按照原先的计划,赶驴子的正是我们的人。”
这是要跑。
七姑娘倏然起身,一脸神采,她早就等着今日,“快快快,捧了东西与我去福寿堂。”
南枝去翻匣子,翠平伺候七姑娘换了一身颜色略淡的衣裳,主仆几人匆匆去了福寿堂。
福寿堂里冷清,自从老夫人开口说分家,几位夫人都不大爱来福寿堂,都忙着交接。
故而没等多久,七姑娘就入内,待老夫人问她,“急成这样做甚,可是有拿不定的事?”鲜少见这个孙女急得不知转向。
“祖母,有件事真是奇了怪了,我没见过,所以来找您。”七姑娘让南枝开了匣子,指着里头满满一盒卖身契说道:“大约半个月前,祖母您不是吩咐好些有经验的妈妈到我们院里管事麽?遣回我外祖家的四个管事只是人回去了,卖身契还没拿。我怕外祖母问起,所以先与两位姨娘合计,再使人找了她们的卖身契出来。”
“小丫头不仔细,一下打翻了匣子,卖身契飘了一地,等一张张收拾起来,发现不见了陈妈妈的,问过姨娘们,说夫人绝对没有把卖身契还给陈妈妈,我就差人去陈妈妈家找她问清楚,才发现她不见了。”
“哦?真有这样的事?”老夫人喘气,七姑娘拍她的胸前,又看向翠平,“我命你出府找的人,你了解内里,给祖母说一说。”
“是。”翠平上前,“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奉命去陈妈妈宅子喊她,拍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隔壁住着的人告诉奴婢,说这宅子前不久被陈妈妈卖了,连伺候她的小丫头也不知去向。奴婢就向其他人打听,有的说陈妈妈去探亲,有的说陈妈妈遇见了一个好男人,跟他私奔,总之说甚的都有。奴婢回来问过管家,说陈妈妈没在他那儿请假。”
虽然陈妈妈暂时不能当差,可如果出远门,都要在管家那报备。
可陈妈妈家世代都在赵家当奴仆,她能去哪儿呢?
种种迹象表明,陈妈妈不顾主家,私底下奔逃。
老夫人拧眉,“她犯了甚么事,这般着急忙慌,丢下所有亲朋好友,能去哪儿?琉璃,传我命令,让管家调查陈妈妈去向,务必把她抓回来。”
“诶。”琉璃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