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提,朕还当真想不起来。”
“臣女没有。”
“当年母后虽定下这门婚约,可你们白氏心中应当清楚,早在十四年前,它便不作数了。你既拿出这枚玉佩,那么今日朕就替母后把它收回来,何况它本就没什么其他含义。”
听到这里,想知道的也基本都听得差不多。
昭韵宜,一下下轻揪着帝王两侧衣襟上凸起的菱纹,对他凝聚的目光好似未闻。
白语柔面色苍白,没料到今日入宫会出现这样的场面,可她有一句没有撒谎,那冯二公子的确病重。
“陛下当真要如此绝情,数年情分半分不讲,就如此眼睁睁地看表妹跳进那火坑,弃表妹于不顾?!”
“你说错了。”
“陛下……”白语柔爬起了些,眼内希冀在帝王出口的刹那又一点点熄灭。
“朕自诩同你之间从无半丝情分,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母后嘱我照顾于你,莫要自作多情。”
“不是的,不是的……”
全德福在一旁全程听着,难得见陛下同其他女子说这许多话,虚着视线往帘后看了眼,深吸一口气。
最后,白语柔自然是被被请了出去。
“那些都是莫须有的谣言,爱妃……”
“她哭成这样,陛下就半点不心疼?”昭韵宜仰头,却是问。
她眼中狡黠一晃而过,凌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声色沉沉:“朕心中有谁,爱妃当真不知?”
昭韵宜眨着疑惑的双眼,好似不解。
下一瞬,她的手被拉起来,按在跳动心房上。
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问:“爱妃可感受到了?”
昭韵宜双颊忽然有些热,抽开手,顺势理了理发鬓,转而再看向他,眸间却是带了透彻的笑意:“臣妾新学了一道酥点,改日做给陛下尝尝可好?”
“求之不得。”
……
暮色恢恢,万千霞光聚浮在厚云内,偶有一两丝自天边垂落。
回揽阙宫的路上,素玉和满贵一左一右伴在昭韵宜身后,看得出他们娘娘此刻心情甚好。
他们便知道,陛下已经把人哄好了。
揽阙宫大门前忽然窜出一人,素玉和满贵反应快,立即就把女子拦住。
白语柔双眼哭的红肿,她已经去过安乐宫,本想求淑妃,可淑妃说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多给她备些厚礼,叫她不要再想,定要宽心。
她这才来了揽阙宫,把先前在御书房那番说辞重复了遍,泪光楚楚地道:“昭仪娘娘,臣女求您了,您帮过臣女,就再帮臣女一次吧。”
昭韵宜不应,白语柔咬了咬嘴唇,继续含泪说着自己的苦楚,说到最后,便要去死,却被女郎轻飘飘一句截断。
“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你就不会来京城了,不是吗?”
似被戳中心中所想,白语柔一时未来得及作应,下一瞬,不带半分起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方才在御书房你有一句话说错了,陛下并非对半点不念及先前的情分。”
御书房!
白语柔猛然抬头,对上那样平静无波的一双眼,她狼狈无助的模样被另一人全程看在眼内,她也觉得她自作多情的样子很可笑吧。
她按在地面的手紧了紧,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她会被下令停在玉屏后,为何陛下要坐在流苏帐内。
脸上心头阵阵燥热,让白语柔觉得难堪极了。
“娘娘刚刚都听见了,您如今停下,也是想嘲讽臣女?”
“本宫只是陈述事实。”
白语柔身体紧绷:“若果姑母还在,我们白氏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昭韵宜扫了眼她隐隐作颤的肩:“可惜没有如果不是吗?白小姐也说了,你的姑母对你们那么好,可你们又是怎么回报她的,不仅没有善待她的留下的子嗣,还在他最需要的时刻举全族之力舍弃他于不顾,你们这样做,怎么就没想过你们口口声声说的人会不会心伤心。”
“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白小姐说的没错。”
“你……”
“所以本宫说的些话,也只是因为本宫身为陛下的妃子,仅此而已,本宫没有白小姐想的那般大度,还做不到与别人堂而皇之分享自己的夫君,白小姐,请回吧。”
素玉和满贵跟在昭韵宜身后,同她一起跨进揽阙宫的大门。
***
时间转瞬即逝。
午后官员们陆续乘坐马车,宫中先前盛传的谣言也随之不破自散。
两日前白家小姐哭着从御书房离开,今日亦随众人一起离开了京城。
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从得知,只陛下虽答应滛洲刺史补缴先帝欠下的河银,却是从中转而将这件事交给了李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