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如此,白语柔细细回想了遍方才她说的,她明明没有很委婉。
如今身在御书房,迈出这一步,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她静静垂眼:“陛下的用意,臣女已经明白,还请陛下一看。”说着,她抬手取下脖颈挂着的物件。
被接过去呈到帝王眼前。
玉佩刻有兰草的纹样,白透如髓,质地温和,瞧起来有些眼熟。
“那玉佩对臣女十分重要,是家中长辈留给臣女的,请娘娘帮臣女一寻。”
陛下和白家小姐的婚约由贤元皇后亲口定下,那些曾经听过的话一句句划过脑海。
昭韵宜眸光微动,却是察觉出身后的人看见玉佩刹那而变的情绪。
帝王视线一动不动落在那枚玉佩上,不知在想什么。
白语柔把殿内的沉默全部观察在内,纤弱的娇躯裹在素色的薄衫下,抽噎着抬袖掩泪,称呼又变成了先前的那句。
“表哥,柔儿真的没法子了,那冯二公子性情暴躁,在府内作威作福,柔儿余生怎可与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柔儿会没命的!”
“这枚玉佩柔儿多年来日日夜夜仔细呵护,从前的情谊从没有遗忘过半分,现在亦不敢有其他什么奢求,只恳请陛下能够开恩,帮助柔儿脱离苦海。”
一瞬,两瞬过去,殿内寂静如初。
白语柔哭的片刻停顿,略微思量,擦着眼泪补充:“姑母若是还在,也一定不忍心……”
“闭嘴!你们没资格提她。”帝王忽然出声,睨着她冷叱。
昭韵宜轻轻抬眼,瞧清他眼里的冷意。
白语柔似乎受了惊,浑身抑制不住颤了下,低顺着垂下眉眼:“是,臣女有错,还请陛下恕罪。”
凌郁周身气息阴郁凛冽,若非为贤元皇后生前所佩戴之物,恐怕不会有如此大的波动。
从前昭韵宜就听到过些有关贤元皇后娘娘的传言,不多,只言片语的几句话,仍能从中得知这位皇后有多么温婉和善,待人宽厚。
否则人们提起时又怎会多加惋惜和叹赞。
她无声微仰起头,柔软的秀发蹭碰到紧绷的下颚,挥散了眼底逐渐凝聚的阴鸷。
帝王身上的戾气转瞬平息,垂在另一侧缓缓握成拳乍然松开。
白语柔:“陛下……”
全德福时刻留意着凌郁面色,略微思量后,冲着白语柔道:“白小姐方才口中的用意,不妨说出来让陛下听听。”
白语柔身子都要僵硬了,她还是个闺阁女子,若只有她与陛下两人,那些话自是还好,可现在还有其他人在,怎好让她说出口。
陛下一直不出声,对那太监所说便视作默允。
犹犹豫豫:“昨日祖父回到驿所,已经告诉了臣女陛下同意发放河银的旨意,臣女清楚儿时的事情陛下也不曾忘记,是以才……才会同意提拔祖父,又批准折那道奏折子。”
听到这儿,三人皆觉出些不对劲。
凌郁稍加思索,就弄鸣白语柔话内的意思。
“你以为这些皆是因你而起?”
帝王不以为意的声音落于耳边,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锐利的视线让白语柔面色一白:“陛下此话何意?”她显然有些慌了神,尾音含颤,想着自己心中所见,蹙着眉声音越说越弱:“您……您那般宠爱昭仪娘娘,难道不是因为她与柔儿眉眼相似。”
“一派胡言!朕的爱妃还容不得你出声这样诋毁。”
也是此刻,凌郁终于彻悟昭韵宜今天为何会如此生气,才短短几日,外面谣言就传到如此以假乱真的地步,当事人尚且如此,还不知有多少人深信不疑。
诋毁?她说什么了,她明明只……他怎可如此羞辱她?
不可能,怎么会。
白语柔脑中的思绪似乱成一团浆糊。
她明明见过揽阙宫那位昭仪的,如果不是她们眉眼真的如那信中所写有几分相似,她断不会妄自下决断。
如若不是因为陛下喜欢她,她们白氏为何会沉寂多年升迁,陛下又为何如此凑巧,找一个同她相像的孤女留在皇宫。
她不相信!
白语柔身子瘫软在地:“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陛下,臣女…”
突然间,白语柔似想到什么,似激动的喊:“你还在怪我,你一定是还在怪我!可是表哥,柔儿也是被逼无奈的啊,当时柔儿什么都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柔儿又怎可不从…”
一时间,大殿内充斥着女子柔弱的哭诉。
白语柔泪如雨下,好似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宣泄于口。
越听越令人心烦。
“谣言而已,听听罢了,白小姐误要把自己也给骗进去。”
冷若冰霜的声音自一旁插进来,白语柔的哭泣有片刻停顿,擦着眼泪模糊着声线道柔柔弱弱道:“什么谣言,陛下在说什么,还请恕臣女不知。”
她哭的断断续续,视线垂在地面,依然掩饰不了里面的慌张。
宫内谣言突起,又在一众官员入京之后,如此凑巧。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