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揽阙宫内,退到墙根处守夜的宫人无不红了脸,个个低着头。
陛下和昭仪娘娘的感情还真是好呢,今夜亦没有半分例外地来了她们揽阙宫,看这样子又是要过子时了,也不知最后还要多久。
宫人们皆入宫没有多长时间,当时被分配到这里,见宫内的娘娘日日不露面,她们还曾为自己前途担忧许久。
她们前面还站着个宫女,瞧着明显稳重些,头戴乌纱帽,低头迅速往册子上又记了什么。
风吹过,册子吹散,露出前篇满页墨迹。
***
御书房。
昭韵宜半边身子靠在书案旁,任由旁边的人为她揉着腰。
用过早膳,乘坐一顶轿辇,昭韵宜便来到养心殿,她过来时,凌郁还在批阅奏折,现在亦然。
凌郁一手为她按腰,一手翻着折子。
桌面奏折堆成了座小山,昭韵宜跟着看,发现这些折子里大多提的都是一件事。
折子所议乃为最近京城河内惊现的水鬼一事。
事情发生在七日前,水里的尸体是位早起捕鱼的渔夫发现的,当时事情闹的比较大,码头许多百姓共同目睹,当天上午渔夫便去报了官。
所谓水鬼,也不过是百姓们害怕乱传。
锦衣卫得知消息前去查看,经由仵作验尸,发现那尸体其实是因失足跌落的猎户。
消息散出去,百姓们仍旧人心惶惶。
因着上月便曾有人在河水内发现过溃烂尸体,上报官府,直到现在也没有处理结果。
可这次不同,那尸体混着鱼群被渔夫一同打捞上来,天黑看不清,渔夫还以为这趟收获颇丰,想着回岸上与同伴炫耀,却不想解开渔网,扒开泥泞水草,竟发现这样的事。
两具尸体皆在同一处出现,衣着布料极其相似,非但如此,身体腐败,当日围观百姓皆闻见了那尸首身上的奇怪气味。
那具尸体泡的发白,衣服诸多地方溃烂,看起来泡了不止十天半月,按照常理,浸泡这么久,尸体气味早该刺鼻发臭了。
锦衣卫同样发现此等疑点,后进一步探知才发现此猎户似乎并非为京城中人。
京城外围绕有运河,锦衣卫推测这位猎户应是自落水后,河流湍急,他从上游顺着才飘到这里。
根据猎户身上那钝石弹弓,锦衣卫很快找到了这名猎户所在地,竟在百里之外的栗县。
锦衣卫调查才知,原来过去半年以来,栗县之内早就发生多起类似京城的事,每隔一两个月河水就会莫名其妙飘起具尸体,官府也无从查之。
事情严重,锦衣卫呈报皇宫,由陛下过目定夺。
凌郁知晓此事意味着什么,锦衣卫指挥使呈上的折子有些写,那些尸体上的香与他们所查的隐隐相似。
凌郁闻过秘密送来的尸体衣裳的一段布料,气味的确和他们从青楼缴获那批粉末有六成相像。
近日关于那批粉末的事情又有了进展,经锦衣卫层层寻查,发现了名可疑之人,令锦衣卫更重视的,乃是且那人极有可能,便是提供此种粉末制作材料的商贾。
可惜锦衣卫还是晚了一步,找到时便已听说,那人犯事入狱早已去世多月。
而那人所在之地同位栗县,两者诸多巧合,都若有若无地与那香料有关。
牢狱的事向来都由当地官府解决,官府处理后还要交给当地县令过目,继而,凌郁下了道圣旨,命栗县县令即刻奔赴京城。
昭韵宜待在他身边,看着他朱笔不停翻阅。桌面堆有数本奏折,翻起来时,桌面不免会有些乱。
御书房内两侧轩窗皆是大开的,起了风,吹得这些折子哗哗作响,纸页翻折过来,里面的内容也随之暴露在空气内。
眼花缭乱中,一列字迹工整,于周围潦草笔墨内一下子吸引去人视线。
昭韵宜坐起了些,见她感兴趣,凌郁抬手把那折子挑出来,帮她拿到眼前。
昭韵宜原本没有这个意思,只觉得那字迹较为工整便多看了几眼,见他拿过来,她闲来无事,便也低头翻看。
翻着翻着,慢慢顺着看到尾端,看却看见上面落得的几个字。
她拿近了些,手指停在那字迹旁,心中感到阵怪异。
“这名字……”女郎秀眉轻蹙,喃喃出声,不尽惑然。
凌郁在她身边坐着,察觉出女郎与先前截然相反的情绪。
“怎么了?”闻声顺着昭韵宜指的地方看去,待看清昭韵宜指尖停着的地方,动作却肉眼可见的一滞。
白纸黑字分明,裴庭请奏。
‘啪嗒——’毫无预兆地。
“陛下?”昭韵宜扭头,眼中尽是疑惑。
就在刚刚,还不等昭韵宜多看两眼,折子便在她面前幽幽合了过去。
帝王动作很快,一翻一合短短几瞬之间,就已经把那折子拿开很远。
一番行为突然,莫名惹人起疑。
她侧眸,似乎很是不解他此番举动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