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少年靠在浴池一侧,低垂着头,闭着眼睛。他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中衣,底下的伤口都已经止了血,整个人浸泡在满是草药的热水里,安静得像是白玉神龛里一个端坐的小仙。
“夫人。”管事站在门口朝外面行礼,“热水备好了,药浴也调好了。”
“把他的衣襟解开来。”云渺一边推门进来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从衣桁上取了一件浴袍,“我要为他施针,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
“全部解开吗?”管事问。
“不全部解开怎么施针?”云渺说。
管事突然脸红了。
云渺:。。。。。。你在想什么。
“夫人来为殿下褪衣吧。”管事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我这就退下了。”
说完他就啪嗒啪嗒小碎步退下了,还不忘斥退了所有下人,留下云渺一个人和谢止渊独处。
云渺揉了揉头发,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好自己去给谢止渊脱衣服。她换上一件白色浴袍,手里取了十数枚银针,挽着长发踩进一池热水里,坐在低垂着头的少年对面。他们的衣袂在水面上无声地漂浮,像是大片铺开的云霞。
汩汩的热汽里,她伸出手,去扯松对面的少年的衣襟。
他本来就只穿了一件简单干净的中衣,隔着薄薄的一层白色衣料,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年明晰的锁骨,沾着水,像是一脉朦胧雨雾里的远山。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锁骨、颈线、微微起伏的胸口,往下的时候手指顿了下。
都怪管事。
明明脱了他那么多次衣服了,这次动手的时候她居然有点脸红。
她低着头,看见他锁骨下方生长着的那一朵半打开的花苞,昳丽而明艳,衬着少年冷白的肤色,越发艳丽而殷红。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那朵花似乎微微打开了一些,像是迎着雨水渐次绽放,花枝摇曳。
把他的外衣一寸寸剥下来,她看见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全部缠着止血带,有的还在微微渗血。一丝一缕的血在水里弥散开去,像在皎洁的羊脂玉上滴了血,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云渺取来银针,一枚接一枚慢慢地扎进少年的身体里。每次进入的时候,他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微微地喘息起来,身体仿佛在承受着什么。
一池星光破碎开来,错落的光影交织摇曳,水面上的影子彼此靠近。
少年冰冷的身体渐渐地恢复温度,呼吸和心跳也慢慢变得平稳。云渺开始一枚接一枚地收针,每次把银针取出来的时候,对面的少年都会微微地颤抖一下,呼吸有一瞬间的凌乱,像是在昏睡之中能够感知到她手指的动作。
最后一枚银针收走的时候,他纤而长的眼睫缓慢地眨动一下,眨掉了缀在上面的水珠。
“你。。。。。。”云渺开口,想问他是不是醒了。
还没来得及问完,她忽而看见半梦半醒的少年眸光里有刹那的迷离,像是甘冽的清酒在他的眼底流淌,有一种几近令人心悸的、诱惑般的醉意。
下一刻,她忽然被扣住后脑勺,仰起脸,而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吻落下来的刹那,一种触电般的战栗笼罩了她。她没来得及坐稳,向后跌倒下去。
哗啦啦的水响里,泼溅的水珠如同碎星般闪烁。她仰面倒在一池的热水里,被对面的少年托住脑袋,而他俯下身来,把她轻轻压在身下。
他在跌落星光的水底下无声地吻她。
此刻的他并没有醒来,那是一个无意识的吻。被吻住的女孩在少年的下方睁大眼睛,透过光影陆离的水光,看见对面的少年低垂着眼眸,摇曳的光影落在他微醺般的眸光里,几乎令人甘心沉溺在里面。
幽蓝色的水底下,一切光线都有着暧昧的弧度,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这个混乱而缱绻的吻。她被吻得意识模糊不清了,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接吻还是因为缺乏空气而眩晕,迷迷糊糊间开始回应他,似是要攫取他那里的空气。
这个缠绵而旖旎的水下吻漫长到几乎耗尽两个人全部的空气。到最后出于一种奇妙的本能,她轻轻咬了一下少年的唇,他眨一下眼,忽地醒过来。
“哗啦”一声,他把下方的女孩抱起来,两个人同时浮出水面,面对着面,彼此对视。
云渺感觉自己脸上烧得快要冒烟,又因为长久的接吻而意识一片混乱,刚要开口说话,忽地被轻轻按住嘴唇。
面前的少年歪着头,指尖压在她的唇上,抹过她泛着绯红的唇角。女孩的唇瓣娇嫩如玫瑰花苞,像是诱人犯罪的禁果。
“阿渺,你骗我。”他轻笑起来,“我们做这样的事根本不会死。”
“如果这是一种惩罚的话……”
他轻声说,低下头,贴近她的嘴唇。
“阿渺,惩罚我吧。”
而后他再次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