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他歪着头,微笑,沾着血的发梢半垂,有种难以言喻的诡秘与昳丽。
少年微笑的神情比冰冷的刀尖还要残忍可怕,江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腿软了,跪在地上声线发颤:“我说!我说。。。。。。”
“是二帮主赵不群告诉我的。。。。。。”他一边打着抖一边说,“是他出卖了大人的位置。。。。。。”
“第三个问题。”
对面的少年仍然歪着头,神情无辜又天真,“你只是个小喽啰,杀我的事你不敢做。背后必定还有人支持你。”
“是什么人?”他轻声问。
这下江行哆嗦得更厉害了,连舌头都在打卷:“没有。。。。。。没有。。。。。。是我们这群南乞帮的旧人想要为死去的老舵主报仇,所以才设计了这些报复的行动。。。。。。”
“我的耐心很有限,”对面的少年懒洋洋地打断,“懒得听你撒第二次谎。”
手中刀刃轻轻一推,刀尖扎进了江行的喉管。血从他的喉咙里流出来,讲话的声音顿时变成了一团含糊的咕噜噜。
“别杀我。。。。。。我说!我说。。。。。。”江行挣扎着说话。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缓缓地仰面倒在地上,目光彻底涣散,眼神空洞地凝望着天花板。
鲜红的血从他的喉管里流出来。一柄长刀彻底贯穿了他的喉咙,把这具尸体钉死在石砖上。
“不用告诉我了。”对面的少年淡淡地说,“我已经知道了。”
一袭绯衣的少年微微弯下身,从他的衣襟底下取走一枚沾着血的银色私印,而后转身离开。
随着少年经过的脚步,道路两侧的灯一盏接一盏砸下来,燃烧成一片蜿蜒的火海。
火舌彻底吞没了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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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楼下最偏僻的角落里燃烧着大火,楼上最顶层的雅间里却一片静谧。
女孩赤着足踩在木地板上,换上一件宽大的织锦软袍,卸下插在发间的一枚木梳,任凭满头青丝流淌一地,落满一瀑流水般的月华。
雅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洛小九送她回来后就离开了,冷白舟也早就被人带走了。这个时辰正是子夜时分,这座纸醉金迷的风月场里灯火彻夜不息,楼底下遥遥地还有笙歌传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云渺坐在铜镜前,头也不抬,问:“你回来了?”
“嗯。”外面的少年推门进来,走路的时候缠在腕上的红绫寸寸滑落,堆积在木地板上,连同他那把一尺长的刀也掉落在地上。
他靠在墙边坐下来。清浅的身形笼在月光里,铺上朦胧的一层光。
大约是刚刚沐浴过,身上的血腥气都被洗去了,这个少年难得显得没什么攻击性。他换了件简单干净的白色中衣,肩上披一件墨色的外袍,头顶上搭着一张半干的帛布,也懒得擦头发,发尾沾着水珠,滚落在地板上。
月光下,少年的身形忽地单薄而渺远,像是随时都要消散在月光里。
“那些人呢?”云渺转过头问他。
“全部杀掉了。”他轻描淡写地答,“一个也不留。”
不愧是反派。云渺悄悄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其中有的人你不必杀的。”
她叹了口气,“你本来就是因为手段太残忍才被那么多人背叛。假如你手下的人稍微怀有一点异心,你就统统杀死,那么到最后你岂不是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
“那就孤零零一个人吧。”他懒洋洋地说,“这样就不会有人背叛我了。”
云渺有些恼火又有点不满,喊他:“谢止渊!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靠在墙边的少年抬起眸。
坐在镜前的女孩气鼓鼓地看他,不高兴地咬着唇,月光落在她明净的眼瞳里,里面是一抹又清又亮的光,清凌凌的像是最清透的泉水、最干净的镜子,照着他的影子,照彻他所有的野心、残忍、黑暗和不堪。
他的眸光垂落下去,落在她咬紧的唇上。柔软的唇瓣上咬出浅浅的痕,像是娇嫩花瓣上的一抹露水。
心里忽地莫名跳动一下,他想起那些令人心跳加快的事。
“谢止渊,你。。。。。。”云渺又开口,突然刹住了。
对面的少年忽地把她按在面前,掰着她的下巴使她仰起脸。
随后,他低下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