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少年却头也不回,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一刀,只是专注地把绳索固定在她的身上,手指飞快而灵活地打着结,任凭背后那一道攻击的到来。
云渺咬着下唇,扣动了腕上的袖里箭。
“咔哒”一声,谢止渊微微偏开头,第三支袖箭擦过他的颈侧射出,击中了那把半空中劈来的刀,刀刃一片片破碎在地上,溅起一泼清冽的刃光。
“多谢。”面前的少年唇角轻轻勾了下,“还以为你这支箭要留着杀我。”
“下次一定。”
她低哼了声,“这次是失手了,不小心救了你。”
缠在云渺身上的绳索系好了,谢止渊扯了一下最顶上那个结,抬起头,下令:“带她上去。”
“明白!”上方的洛小九低喝一声。
“在上面等我。”下面的少年转过身,松开握住绳索的手,大袖底下的刀再次滑出。
“你要去干什么?”云渺被绳索拉着一点点晃上去,低下头问下面的谢止渊。
“杀个人。”他漫不经心地答,欠身捡起扔在地上的刀。
风从四面八方汩汩地涌动,卷起少年翻飞如蝴蝶的大袖。他站在一线月光下抬起头,沾着血的发梢映在光芒里,眼底闪过一线刀刃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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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最深处,满地都是摔碎的茶盏,茶水流淌在石砖缝隙里,反射着石壁上的火光。
“废物!都是废物!”
小倌江行捏碎了手里的茶盏,再次摔在脚下的石砖上,“你们上百个人,阻止他一个人,都做不到吗!”
“大。。。。。。大人,”半跪于地汇报的人嗫嚅着,“他要过来了。。。。。。我们拦不住他。。。。。。”
“废物!混账!”江行大骂着,从身边抽出一把刀,只能亲自迎战。
只要中间人“白头老翁”死了,江行就可以是南乞帮新的舵主。他本来的计划是绑架那位夫人以此来要挟“白头老翁”大人,逼迫他孤身赴宴,从而借机用藏在这条地道里的机关杀死他。
此刻这个少年确实是孤身赴宴,但一路乱杀。
江行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这世上怎么会有强到这么变态的人?强到这种变态程度的,还能是人吗?
“大。。。。。。大人。。。。。。”又一个汇报的人跌跌撞撞冲进来,“他。。。。。。他来了。。。。。。”
话音未落,一线刀光掠过,汇报的人扑倒在地。
石道的门已经轰然打开,卷着血腥气的风涌进来。一袭绯衣的少年轻轻巧巧地落在血泊里,甩了甩手上一尺薄刃,滴落的血珠沿着刀尖滑落下去,在他的衣摆上溅开成小朵昳丽的花。
“三个问题。”站在血泊里的少年微微歪着头,看过来,黑曜石般的眼瞳干净而清澈,神情近乎天真无邪,礼貌得像个前来拜访的邻家小孩,仿佛只是站在别人的后花园外敲了敲门,问主人能不能留他下来吃个晚饭。
“大。。。。。。大人请问。”江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已经确定了,根本打不过。这种时候他只能扔了刀跪一跪,看看能不能被这个少年饶一命,或者死得稍微不那么凄惨些。
“听说你是这里的头牌小倌,之前我夫人每晚都点你过去。”
对面的少年歪着头看他,“你都会做些什么?”
江行卡住。
。。。。。。这是什么问题?
“我。。。。。。”他拼命思考,担心自己稍微说错一句话就被折磨致死,“我擅长说好听的话哄姑娘们高兴,会给客人们弹小曲,偶尔还会用上一点色。诱的手段。。。。。。”
“原来她喜欢这些啊。”对面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十分认真地请教,“‘色。诱’是什么意思?”
“色。诱。。。。。。色。诱就是。。。。。。”江行的脑子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彻底弄晕了,“色。诱就是做一些让姑娘们心跳加快的事。。。。。。”
“明白了。”对面的少年点点头。
。。。。。。江行很想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
对面的少年撑着一只手,在他前方的案几前坐下,“劫走冷白舟的行动只有南乞的高层知道。你只是一个边缘小人物,本来不可能知道我的位置。。。。。。”
“是谁告诉你的?”他淡淡地问。
“是舵主段天德。”江行立即说,“十日之前是他告诉了我大人的位置,也是他召集帮内对大人不满的成员埋伏在那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联络人。。。。。。”
对面的少年忽地站起来,倾身提起刀,把刀尖抵在他的喉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