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还挂着一张穴位图,一看便是她平日里对着观摩的。
此间虽干净整洁,却也不免简陋。
他没想到,她就住在这里。
他见她衣着朴素,也不曾挂戴什么饰品首饰,便猜她省下那些钱,许是吃住方面不错。
可住的地方也出乎他意料。
“家中简陋,你随便坐坐,我去烧壶热茶来。”
请他喝盏茶倒不妨事,至于他衣裳湿了她便当作没看见,左右她又没法子。
凌晏池撩起衣摆坐下,“不必麻烦了,外面下着雨。”
他既说不必,姜芾也懒得走动,拖来一匹凳子坐下,摸上簸箕里没挑拣完杂叶的药草。
“当年给你的那些钱,你都没带过来吗?”
凌晏池陡然出声。
姜芾霍然怔住。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当年竟没发现吗?
她单手筛着簸箕里的泥沙,清清淡淡道:“我曾在书里读到过一句话,叫做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事一直提也没有意义,大人你说对吗?”
凌晏池沉默良久,几番张口,却说不出话,终是点了点头。
都结束了,确实一直是他在提昔日旧事。
淅沥的雨声渐小,车夫许是修好了车轴,在门外喊凌大人。凌晏池却不知在想何事,整个人如同一尊僵石。
姜芾提醒他:“天色不早,眼看雨也小了,大人看我这手也不像是还能生火做饭的样子,我就不留你用晚膳了。”
第32章银票姜芾,你居然没有拿
是个人都能听出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凌晏池面露尴尬,也觉得不好多留,遂起身:“多谢姜大夫,告辞了。”
“不送了。”
姜芾仍低头挑拣杂叶。
待到院中无声,她便猜到他是离去了。
在连着半个月去县衙与那些太医商议药方后,终于彻底研制出来根治疫症的方子。
有百姓喝下去,不出三日便有所好转,再连服了几日,胸闷发热之症彻底痊愈了。
凌晏池亦是欢颜,药方出来了,再等修筑好堤坝,江州百姓便又能安居乐业,他江州这一趟的差事也完成了。
他亲自来慰问这些参与研制药方的医者:“诸位夜以继日制药辛苦了,今夜本官在醉春烟宴请,犒劳诸位这段时日的辛劳。”
钦差大人请客,众人自然要客套推脱一番。
凌晏池再复提,他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芾背上药箱想走了。
她只是一介民医,自然觉得没她的份,且她也不想应付那等场面。
她转身时,却听背后有人喊她:“姜大夫届时也一定记得来。”
凌晏池本还不知该如何邀请她,如今话说出口,也不免有些窘迫。
可一想到她也在此相帮了这么些时日,邀请她是因公非私,理所应当。
他想着,又提高了几分声色:“今晚酉时,醉春烟见。”
姜芾拿稳药箱,直起身:“多谢大人盛请,只是民女今夜有事在身,怕是无法前来。”
此话一出,倒是下了这位钦差大人的脸子。
凌晏池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赵太医急忙站出打圆场:“姜大夫有事不妨放一放,这段时日你也忙前忙后替我们出了不少力,我可难得见同你这般医术高超的女大夫,就当是萍水相逢,今日难得一聚。”
这些人精的话倒是也有几分真,可最主要还是不想见那位凌大人脸色难看。
说来也纳闷,寻常大夫能得官员相邀同席,怕是要光宗耀祖,感恩戴德。怎么这位一向爽快聪慧的姜大夫却不以为然呢。
姜芾被夹在中间,盛情难却,只好应下。
她还想早些回家吃饭睡觉呢。
这下还要跟这些人去喝酒。
病好后的百姓纷纷涌来官府道谢,凌晏池不敢受此大礼,看到姜芾被堵在官府檐下无法出去,便挥手让官差善意驱散百姓。
姜芾顺着中间清出的一条道挤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一位身着淡蓝裙衫的年轻女子提着一只小篮走了过来。
她看了几眼,才认出此人正是妙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