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跟爱慕之人在一起,又哪里顾得上她。
她的声音有些哑,穿透凌晏池的思绪,甚至令他错愕一瞬。
半晌,他侧了侧身,意欲同她一起走回去,嗓音不再那般泠冷:“对不住,今日我临时有事,耽搁了与你的约定。可你见等不着我,也合该自己先回来的。”
姜芾的心在阵阵抽缩,眼前的路泛起层层倒影。
又是这样,又是她的错。
一路恍惚,到了她的厢房。
凌晏池皱了皱眉:“可要寻个大夫来?以免染了风寒。”
“不必了,多谢夫君关心。”姜芾累了,若是以前换得他一句关切话语,她许会春心摇曳,一醉方休。
可今日,她只有一腔馥郁的愁,无心借他的话来填补空洞。
她合上房门:“我叫水来沐浴便可,夫君早些歇息。”
凌晏池以为她是真的累了,微微颔首,也再没过问,径直回了书房。
荑兰在下人住的偏房躺了一晚,也没等到大爷进少夫人房中搜东西。
隔着窗缝倒是望见明仪郡主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摸了摸怀中的一锭金子,若有所思。
难道此事没成?
成与没成,左右好处她也到手了。
她倒是有些希望成不了,毕竟大少夫人待她不薄,是以她没将步摇放到显眼的位置,而是放到了装衣裳的箱笼里。
依眼下看来,相安无事,如此甚好。
她裹着被子欲合眼睡去,苹儿掀了帘子进来。
“你可好些了?”
荑兰本就心虚,更是被她吓一跳:“好、好多了。”
苹儿拿出两包封得密匝匝的油纸:“这是少夫人给你带的果子,我捂着回来的,还是温的。”
荑兰背过身听着,心中就有些泛起了酸。
往后的几日,姜芾也不出门,字照常在写,书也照常在背。只是不大会主动去书房寻凌晏池指教了。
起初凌晏池还以为她懒散懈怠了,主动派人去唤她过来,说要查她的课业。
姜芾呈上一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
她一袭月白衣裙,微微低头站在烛火中,不争不抢,温婉淡雅,他挑的书中一些简单的问题她口舌流利,皆对答如流。
凌晏池满意点头,主动问她这次想要什么。
姜芾并未脱口而出要关于他的物件,眨了眨清亮的眸:“夫君,容我再想想。”
于是她这一想,凌晏池便也忘了。
姜芾整日大门不出,荑兰找不到时机进房中打开箱笼拿走步摇,好在没生出什么事,她便也渐渐搁于脑后。
这一日,苹儿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个消息。
说是姜起元的长子姜茂在鹿鸣书院读书时与同窗发生口角,那人骂他胸无点墨,他老子奸佞不仁,贪到连油锅里的钱都能伸手捞来花。
姜茂火冒三丈,与那人扭打起来,红眼之下抄起一把圈椅就朝人头上砸。
这一砸,竟当场砸死了人。
死的这位可不是别人,而是陛下近来新纳的宠妃芸嫔娘娘的亲弟弟。宫里这位仗着宠爱,哭得昏天黑地,势必要姜家赔命。
陛下本就对姜家不满,如今姜起元的儿子又杀了人,当即便拟了旨要治姜家所有人的罪。
姜芾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不受波及。
可听到这个消息,她难免坐不住。
苹儿到底在姜家这么多年,宋氏待她也不薄,她红了眼:“这该如何是好,家中大爷一贯鲁莽,如今是自作孽,可夫人被老爷与大爷牵连,着实无辜。”
姜芾也坐立难安,正想该怎么办。
不能去找夫君相帮,他本就对姜家不满,也从不喜她插手政事。
她若和他提,他必会愠怒。
况且还不一定会帮她。
他们二人同住屋檐,能如生人般相敬如宾已是最好了,她还是忍不下心去打破这最后一丝温情。
思来想去,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帮她了。
当晚,她路过书房,忽见沉速红着眼从书房出来。
她能察觉到沉速这些日子待她和善了不少,是以走上前,关切问了句:“沉速,你怎么了?”
沉速恭敬行了个礼,用帕子拭泪,“少夫人,奴婢来跟大爷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