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趴在门上,眼泪往外滚,央求到赖桂枝,这一刻,她心里想,只要赖桂枝同意,她愿意,愿意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尽管身上拖着一个酒鬼,一个赌鬼会非常累,但和一辈子陷在这农村里比,算得上什么呢。
她不怕辛苦,不怕累,只怕看不到希望。
“你不是讲小镇上医院条件不好吗?可以先给哥转院,钱不够,我去借,我身上也还有一些。”
想起什么,她又急急忙掏兜,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想留一点的,犹豫一下,她一点没留,全部从门下面把钱塞了出去。
赖桂枝低头看着从门下塞出来的一团钱,却是半晌没动。
隔着门,顾若看不到她神情,还在说:“三十那天的春联生意还可以,没剩下货,今天泡粑我也卖了些钱,加上这些,哥的医药费应该够了。”
“是够了。”
好一会儿,赖桂枝弯腰捡起地上的钱看一眼,回了声,很快,她抬起头:“但是若丫,你出去找工作,一个人赚到的钱能养三个人吗?”
“就算你有本事,能做到,然后呢?”
“你拖着一个酒鬼爸,一个赌鬼哥,还嫁人吗?”
“嫁了人,你就是别人家的媳妇,管不着我们了,我们房子已经没了,你是打算叫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太婆带着你爸和你哥两个残疾上街去讨饭?”
“我可以不嫁人!”
顾若想也不想就说,她知道赖桂枝对她不放心,“我可以写保证书,这辈子不嫁人,就算嫁人,也不会扔下你们不管。”
赖桂枝却摇了摇头:“你的保证没用。”
“你妈我没什么文化,不知道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这房子是我的根,我以后要老死的地方,我不可能看着它被烧了。”
从天一盆冷水泼下,顾若的心一霎冷了个透彻,她知道,她劝不了赖桂枝了。
“你总说,我对你哥偏心,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赖桂枝等了会儿,没听到顾若的声音,她顿了下,问道。
“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只会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我老了只能靠他,我死了,他会给我摔盆,烧纸。”
“我在你眼里不是你的孩子。”
顾若讽刺的笑了下。
“你是我的孩子,但是,若丫,不一样的。”赖桂枝回道。
“你知道你三舅妈为什么快五十了还在外面躲生孩子,为了生下传宗家里的房子都差点给计生办的拆了去。”
“儿子是不一样的,说白了点,你到年纪嫁人了,我去你那儿我算客人,只有你哥这儿,才是我的家。”
“以后我死了,你给我烧纸,我不一定能收到,但你哥的,我肯定能收到。”
知道顾若不爱听这些,赖桂枝没再说下去,她想了想,摸出身上的钥匙开了门。
门一打开,顾若抬脚就要往外跑,赖桂枝却一把抓住她,很快她膝盖一矮,对着顾若跪了下去。
顾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做什么?”
赖桂枝抬头哀求的看向她,“若丫,算妈求你,妈欠你的,欠你一辈子。”
“你哥在医院躺着呢,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要是赌场的人找到他那就糟了。”
“是,我是偏心,但你小的时候,我少过你吃穿吗?”
“我都没有怪你啊,要不是生你的时候我大出血,我不可能才你哥这一个儿子,我为什么那么疼他,因为我生不了了啊!”
“我生不了了,只有他那么一个儿子,你再聪明,再能干,也是个女孩子。”
“有时候我看到你,只想到我当初快死在产房里。”
“若丫,我欠你,你也欠我啊!”
“欠我的,你不该还吗?”
“你就当还我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