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的枯草尚能看见痕迹,新发的野草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已渐渐成了气候。
不止地面嫩绿成片,垂柳也长出新芽新叶,随风轻盈晃动。
树梢枝头的嫩叶一天比一天多。
河边不止一个人在挖野菜。
长夏拿了小铲子,拎着竹筐找荠菜,他已经挖了半筐。
白狗跟着他,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到处嗅嗅闻闻,似乎是闲着无聊,就用前爪刨起土。
村里其他人家的狗也跟到河边,两只远远就看见,因为熟悉,跳着伸出前肢,随后便一只追一只,在河边疯跑撒欢。
长夏看一眼,见狗没有跑远,就没管它。
野菜正是稀罕的时候。
天一热,家里的白菜蔫了,不再水脆,萝卜也糠了一些,吃倒是能吃,就是没那么好吃了。
干菜倒是还有,可吃了一个冬天,谁不馋点新鲜菜吃。
野地河边天天都有人来挖野菜,不止乡下人吃,镇上人也会买来吃,这几天三文钱一斤。
不是自己种的菜,野地里长出来的,这个价钱已经算不错。
还没到天气更暖,野菜野草疯长的时候,天天有人采,长夏挖这半筐就花了不少工夫。
他不打算去卖,家里人多,吃得也多,阿爹和裴曜都说想吃野菜馍馍了,他自己也有点馋。
等挖满一筐,沉甸甸背起来,长夏朝不远处喊道:“小白——走了——”
白狗兴高采烈冲过来,一双毛绒绒的白耳朵晃来晃去,咧着嘴一副高兴的模样,显然玩开心了。
长夏笑笑,弯腰揉一把它脑袋,就带着狗往家里走。
院门锁着,裴家其他人还没回来。
他从怀里摸出钥匙,门一打开,狗先从门槛上跳进去。
长夏顺手将门槛取下,靠在门后。
进门后他就开始忙,洗了几遍菜,彻底淘洗干净后,才端起湿淋淋的竹匾进灶房切菜。
他留了一些荠菜放进大碗里,回头焯了水,凉拌着也能吃。
其他荠菜就全切碎了,加了一些糙面进去拌。
最近也就吃个新鲜野菜,家里都想吃面少菜多的馍馍过过瘾,因此加的面较少。
狗在院子玩,长夏一个人忙着蒸馍馍做饭。
等野菜馍馍上了锅,锅边冒出白汽后,裴家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陈知三人给水田那边蓄水,裤管上不免沾了些泥。
有水车引来河水,因此水田的活轻一些。
裴曜和裴有瓦则是拉着板车运水,浇灌靠山田。
板车上有两个大水桶,上面一个进水口,下面一个出水口,两个大水桶正好把板车占满,再放不下其他。
水桶是早些年特意找手艺好的老木匠做的,不然靠山田那边不好灌溉,靠扁担两桶两桶挑水太慢了。
活要干,饭也要吃好,因此今天上午长夏没跟着去,只在家里忙。
水田那边蓄好了水,下午六个人都能去挑水浇靠山田。
荠菜馍馍软乎乎的,一股子菜香,长夏还和了一碗醋汁,蘸着吃更香。
蒸馍馍的时候顺便蒸了一碗腊肠片。
腊肠是自家灌的,腊月杀了猪,就灌了一些。
桌上就一碗腊肠,别的菜再没有,野菜馍馍管饱,一荤一素,也足够了。
等吃饱后,裴曜放下筷子,说:“爹,浇完地,我就得做木雕了,不然到月底做不出来几个,没办法送货。”
裴有瓦点点头,说道:“你忙你的,别的事再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