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二月初,燕秋府偏北偏冷,很多瓜菜作物还不到栽种的时候。
甘薯和地薯的栽种一样,都是先催芽苗,芽苗长高长大再移栽。
同样的,甘薯也没有到催芽的时候。
才五斤种薯,裴有瓦和裴灶安在家里菜地划出了一片地方,到时先在家中栽种。
院外的菜地虽然宽一点,但没有围篱笆,底下打了地桩分界,上面起了土垄,以便和杨家做界限。
这东西和别的菜不一样,眼下还是稀罕东西,种在外头的话,恐有人拔去。
等以后家家都种了甘薯,就不用这么提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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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阳镇。
周元康坐在上位,眼瞅着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他手一挥,立即有差役出去维序,按先后排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往前乱插。
听见有人担心领不到种薯,他清清嗓子,站起来安抚民心,先是赞了两句圣谕隆恩,随后说种薯是按乡田户籍运来的,断不会有领不到的状况。
今日没领到的,明日、后日、大后日还可前来,府衙里这些种薯,不分发完是不会停的。
一听家家户户都有,街上拥挤的人群无不称赞,又是喊青天大老爷,又是喊皇恩隆厚。
周元康头一回被这样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心头一震,触动不已,末了,他压下难言的情绪,越发上心种薯一事。
余光瞥到刚才的角落,见人离开了,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周元康在芙阳镇做了几年官,为人不坏,只是才能有限,政绩并不突出。
前不久,他得了一位同窗的消息,分发种薯不是小事,会有暗探来巡查,叫他务必上心,不敢出任何差错,否则轻则罢官,重则押送京城,由圣上亲审。
燕秋府离皇城远,种薯栽种比别的地方迟了两年。
周元康在官场中消息不算灵通,但也并非闭目塞耳。
一年前西荷府查出甘薯案,种薯被一些大员外大财主瓜分走,分到百姓手中的,少得可怜,种不出来多少。
又有三年后的税,以及五年后的五分地要交差,想买市面上的薯苗来种,也极其昂贵,百姓苦不堪言。
钦差微服私访,暗查民情,到了西荷府查出这一案,皇帝怒极,西荷府上下一干涉案官员全被押送到京城,砍的砍,杀的杀,当众处斩,血流成河,没放过一个。
如此震动朝野的大事,周元康自然知晓。
连府城官衙往芙阳镇运送种薯的时候,都没敢松懈,一斤也不敢短缺。
各地官员都知道,广种甘薯一事,是皇帝亲自颁令,绝不容许出错,更何况西荷府已是前车之鉴。
至于暗探的事,裴曜倒是胡乱猜对了一点。
这个消息没有瞒着,是故意放出来的,毕竟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
杀鸡儆猴已有,规规矩矩照办了,不止能保住乌纱帽和项上人头,甘薯一旦种成,也是政绩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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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田。
长夏捡起几个石头,丢进竹筐里。
见土里有大石块,他用镐头掘开刨开周围的土,将石块挖了出来。
这块石头不小,他没往竹筐里装,回头腾出手,将大的石头都用板车拉了,倒去壕沟就行。
陈知和窦金花也在荒地里捡石头刨石头。
荒地里杂树分布,有树苗也有粗壮的大树,裴曜三人拿了斧头、锯子还有麻绳等,正在砍树。
长夏听见一声喊,转头去看,见自己离得远,树也是朝着另一边倒下,就站在原地看着。
轰——
大树倒下,砸起一地的扬尘。
等土平息后,他三人又用斧头柴刀砍掉树枝,修整过后只剩一根树干。
上午砍了两棵树,横倒在地上。
裴有瓦擦擦额头上的汗,开口道:“行了,先把这三根拉回家。”⑤巴O留死以误O午
因大树沉重,往板车上抬的时候,陈知和长夏也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