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凉了,虫鸣声此起彼伏。
长夏闭上眼睛,安心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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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边冒出白汽,粥熬好了,米香味十足浓郁。
今天吃的是白米细粥,长夏切了三个咸鸭蛋,正好一人半个。
咸鸭蛋是陈知从娘家带回来的,共有十个。
他老娘有腌蛋的好手艺,也教给了他,每年他会腌两三罐,长夏和裴曜很爱吃。
因为味道不错,不会咸的齁人,下饭恰到好处,陈知早年就学着老娘,在镇上零散着卖卖咸鸭蛋,如今已有一些相熟的主顾。
只是他自己总觉着,还是老娘腌的鸭蛋更好吃。
鸭蛋黄流出红油,沙沙的,一点儿都不硬。
饭桌上,一碗辣椒炒鸡蛋,吊瓜切成片炒了一大碗,一碗蒸茄子,还有一碗酱汁闷扁豆。
今天的饭菜好,炒鸡蛋和焖扁豆都很下饭下馒头。
裴家六口人埋头吃饭,一时都顾不上说话。
长夏放下鸭蛋壳,半个青壳里什么都没剩,吃得干干净净。
收拾碗筷时,陈知说道:“这几天吊瓜和葫芦瓜结得多,切几个,煮了喂猪。”
“知道了阿爹。”长夏答应一声。
猪除了草以外,还得给煮食,吃得杂一点才好,经常是用谷糠或麦麸,和一些豆面混着,煮成糊糊,再掺些瓜蔬煮熟,不但猪爱吃,鸡鸭鹅还有毛驴都能吃,往往都要煮一大锅。
长夏在灶房忙碌,裴曜也没闲着。
灶房木柴不多了,他用大竹篮搬了两趟,将劈好的木柴条堆放在离灶台较近的墙边,烧火时手一伸就能抽取。
随后又用扁担钩起水桶,往河边去打水,将家里的几个水缸都添满。
等两桶猪食晾好,长夏提了去后院喂猪,再回到前院,裴曜已经把旧竹篮还有小锄头准备好了。
长夏洗洗手,跟着他出了院门。
两人一路到了河边,找了处阴凉湿润的泥地,挽起裤管,各自拿了小锄头在湿泥中翻挖。
蚯蚓随着泥块一起被翻上来,肉红色的长条身躯裹着泥,不断扭动。
长夏捏开泥块,将带泥的蚯蚓丢进旧篮子里。
裴曜也不怕这东西,他钓鱼时总要捏着往鱼钩上穿。
草鞋陷进泥里,长夏抬脚就拔出来,又弯腰在旁边掘起一块泥。
等两人挖出来大半篮带泥的蚯蚓,草鞋已经脏得不像样,脚腕子和小腿上也都是泥点,手更不用说。
干活哪有不脏的,裴曜爱干净,但不会因为脏了就烦恼。
两人走到石头多的河边洗手脚,顺便掬水泼到竹篮里,冲冲蚯蚓身上的泥。
虽然可以将竹篮整个浸入河水中,不过好不容易挖到这么些,万一随着水流被冲走,实在不值当。
回家后,他俩才把一篮蚯蚓倒在鸭圈外面的地上。
长夏提了半桶水来,用葫芦瓢舀水,用力泼到一条条扭动的蚯蚓身上。
冲干净一点后,裴曜才拿了刀,将蚯蚓丢到剁草的木板上,咚咚咚砍成很多段。裙陆八㈣8芭捂铱㈤6
鸭子和母鸡围过来,等裴曜把蚯蚓段扔到圈里,争先恐后抢着吃。
一只威武的彩色雄鸡站在窝棚上,裴曜打开鸡圈门,给它的陶罐里放了一些蚯蚓。
大公鸡这才扑扑扇着翅膀飞下来,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去。
原来的那只大公鸡早就死了,因养得好,活得还算长久。
不过这只,已经是它后嗣的后嗣。
裴灶安喜爱原来那只大公鸡的品相,在壮年时就及时和母鸡配种孵了蛋,从中选出几只小公鸡,养大一点后,再挑出最好看最威风的,最后就只剩这一只。
这只公鸡过两年也要留种,先把小公鸡养起来,万一哪天大公鸡病了蔫了死了,没留下种鸡,实在遗憾。
蚯蚓段还剩一小团,裴曜随手捡起,和长夏一起往前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