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回禀差爷,这张大山家,是前几个月刚分的户。”
“他家的丁口和田亩,也都已经报备过县衙户房了。”
“那好。”鼠须官差点了点头,翻开册子,寻摸到了张大山家的那一页。
“张大山,户主是你吧?”
“是,草民张大山。”张大山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声。
“嗯。”鼠须官差拿起一支有些秃了的毛笔,蘸了点墨。
“你户下,成丁二人,张大山,年四十。长子张铁牛,年十六。”
“按律,应缴丁税,每丁一百五十文,共计……三百文整。”
“名下田产五亩,按劣等旱田则例,应缴秋粮正赋,粟米三斗。”
“另有杂役、耗羡等,折合粟米……半斗。”
“总计,丁税三百文,秋粮粟米三斗五升。”
他把那数目,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念了出来。
张大山听着,心里头也是一阵不爽。
三百文钱,三斗五升粟米。
如果对于刚开始手头没有活钱的张家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差不多要让他们这大半年的辛劳,都给搜刮去一小半了。
好在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负担。
可他也晓得,这皇粮国税,是天经地义,是平头百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除非能像那些个当官的或者有功名的读书人一样,享受那免除赋役的好处。
他只能强压下心里的那份不甘和无奈。
恭恭敬敬地应道:“是,草民遵照缴纳。”
缴纳完钱粮之后,剩下的粮食得好好储备起来。
其他的冬储活计,自然也不能落下。
随着天一日日变冷,这取暖的事儿,就成了头等大事。
张大山又领着儿子们进了青石山。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在山脚下转悠了。
而是往更远、树木也更茂密的地方去。
寻那些个枯死了的,或者被风刮倒了的粗壮树木。
爷儿仨轮流挥着那把新买的开山斧,把一棵棵大树放倒、截成段。
再用牛车或者肩膀,一趟趟地运回家。
很快,牛棚外的空地上,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一样高大、足够烧上一整个冬天的柴火垛。
山上的套子,虽然不像先前那样,日日都有收获,可也偶尔能套着些野兔、野鸡啥的。
除了偶尔给家里人打打牙祭。
大多都被王氏用盐仔仔细细地腌了起来,或者风干成了肉干,留着冬天慢慢吃。
那些个完整的皮毛,也被张大山和石头仔仔细细地处理、硝制、晾晒。
准备积攒起来,等下次赵四海的商队来了,换些活钱。
秋天采挖的最后一批野山药,也被切成了片,晾晒成了山药干,方便存放。
地窖里头,还储存了一些个耐放的萝卜和白菜。
甚至,王氏还学着张大山教的法子,用家里那几个大陶缸,腌制了好几缸酸菜和咸菜。
;预备着冬天里头蔬菜短缺的时候,也能换换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