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身体一抖,弯身战战兢兢捡起,凑近看时,眼睛倏地睁大。
——竟都是些铸铁建材注释。
小吏手颤抖着,失去气力,额角滚落豆大汗珠,面色遽然惨白。
“怎会如此?不可能啊!”小吏接连捡起剩下的纸张,忍不住为自己开脱,“我明明记得不该是这些东西的!”
被戏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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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暴怒,只怕是凶多吉少,小吏恐慌万状,扑通一声跪下求饶,哭丧一张脸,抱着段荣的大腿,声线不停颤抖:“明府饶命,明府饶命,卑职一时失察,这才误将它送到明府面前……”
小吏急中生智,话头调转,快声道:“不过那徐茂为其上锁,秘密藏匿,许是什么重要之物,卑职方才阅览,其中所描述的东西闻所未闻,或为t?某种上阵对战的暗器尚未可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段荣气在头上,一脚蹬开他,用力狠踹他的腰腹泄愤,听他仍旧坚称它是宝物,不禁冷笑道:“是吗?那你对照着这玩意儿去做吧,看看出来是什么效果,倘若无用,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滚出去!”
“卑职谢明府开恩。”
小吏趴在地上,一听性命得以保全,顾不上疼痛,翻身咚咚磕头,感谢县令不杀之恩,随后手臂刮地集聚散落的纸张,一张不落地抱进怀里,连滚带爬逃向门外。
“贱人!”
出了门,差点小命不保的小吏越想越气,狠狠跺脚,恨不得将王兴珠和徐茂大卸八块。
就是这东西害他沦落至此。
小吏抱着这堆破纸,负气想要丢掉,又害怕县令气消以后心血来潮,好奇制作出来是何模样及作用,到时候他拿不出来,真的就要棍棒加身了。
退一步讲,万一这东西真是什么秘密法宝,他岂不是白白受气,亏大了吗!
小吏满腹怨气地去找铁匠,面对地位卑下的匠人时,他忽然重新神气起来,颐指气使道:“明府有令,限你们月内将纸上所述器物打造出来,否则迟一天,挨一顿板子!”
铁匠们面面相觑,沧桑的面容上表露出为难之色,其中一个匠人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吏说:“可是小人不识字,这该从何下手?”
小吏不耐啧一声,很有底气地骂道:“吃干饭的废物,没事不知道学两个字?麻烦,我来安排!”
要不是他还期望这鬼东西能让县令回心转意,是关乎自己翻身的大事,他才不会管匠人识不识字,交代下去,抬脚便走。
有小吏帮忙,匠人们总算松口气,擦擦手心渗出的汗水。
*
士卒们整装待发,徐茂一声令下,众人踏上追寻王兴珠之旅。
根据汇集的线索分析,王兴珠出城的方向极有可能是延临,徐茂遂预备率领众人一路直下,向延临而去。
华显贵消息灵通,听说徐茂要带着士卒离开怀宁,忙不迭重金购置衣物、草料和粮食等物资,满满当当几十大箱,恨不得将自己塞进去一起走,他把所有物资装车运到城门,特地守在徐茂必经之路送她。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怀宁百姓。
“徐娘子要离开怀宁了?”
“徐娘子去往何处?不会不回来了吧!”
“要是徐娘子不回来,那我也跟着走,反正家里的田地都叫张家吞了去,无依无靠,徐娘子去哪里,咱们家就跟着她去哪里!”
百姓们手足无措,焦急不安地四处打听,一部分人已经收拾包袱,跑去徐茂的营地,询问她出发时间,要随她一起走。
百姓堵在门口,水泄不通,吓徐茂一跳。
仔细问了,原来是害怕她离开怀宁,无人庇护,重回以前的日子。
徐茂哭笑不得,告诉他们缘由,自己留有一部分卫士守城,妹妹徐蘅也待在怀宁,她不会丢下怀宁不管。
徐蘅本来是想跟她一起走的,徐茂好说歹说劝住她,有徐蘅留守城内,怀宁百姓会放心一点。
果然,听到徐蘅不走,百姓轻吁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各自散去,互相传告徐茂离开怀宁的原因。
“打听到了,别急。”
“徐娘子这次是出去寻人的,说是比试那天丢了一个人,一直没有回来,徐娘子担心她在外面遭遇不测,所以叫大家帮忙找,不是不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丢的是什么人?徐娘子看得这般重要,护眼珠子似的!”放下心,焦急的情绪过去,百姓们不禁闲情逸致地八卦起来。
知晓内情的人却是摇摇头,“不是什么贵人,我家小娘子在徐娘子营地后厨做活,知道的事情多,她说就是前不久从外头逃难来的那个娘子,在徐娘子身边伺候的。”
众人惊叹不已,徐娘子可真爱惜手下。
不管大家怎样想,徐茂领着她的非正规军浩浩荡荡向延临出发。
延临。
段荣被手下的小吏气得不轻,刺史又发信询问徐茂的事情,催促他半月内拿下怀宁。
段荣咬牙切齿,扔下信件骂道:“这老不死的狗东西,事情快压不住了才知道急,早干什么去了!”
半个月?
他真是异想天开!
段荣正焦急上火,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小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满脸慌张。
“不好了,明府……”小吏急吼吼大叫。
“什么事慌慌张张,没个体统!”段荣脸色倏地阴沉,冷冷看着小吏,满眼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