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跟着她,默默记着沉灵阁的结构。她能注意到程阁主的步伐有些沉重,而且不像原先那样轻捷迅速。
啊这是现下的广陵和溧阳。程阁主还是带她看到了最不想看的东西,怎么样,不在你的意料之外吧。
一看到这些东西,萧鸢的心绪就无法平静,只能默默咬牙。
你带我看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着有意思罢了。程阁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戒指从手上摘下来,这个给你,来,戴上吧。
那只红色眼睛的审美萧鸢不敢苟同,但她还是伸出手: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程阁主将那枚血红色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你知道吗?如果你细细观察,这只眼睛和你母亲剑上的一个图腾一模一样。
她的刀我找不到了,扇子在你那里,我只能依着这个做了。任何人都能说它没品,你不能。
萧鸢低头看,那个图腾在萧夫人的剑的剑柄上并不明显,得细看很久才能发现。其实这个眼睛只是一只中规中矩的眼睛,谈不上美丑,只是搭配上这种颜色显得分外血腥罢了,更何况还有人把它当做了自己的标志,就更让人费解了。
你看沉灵阁多大呀,你喜不喜欢?你喜欢,就都是你的。
你如果真有这份心,不如满足我一个愿望,停止这一切。
哼程阁主轻哼了一声,你这个愿望我满足不了。
萧鸢,你知道吗,我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上一个阁主从中挑唆人们攻讦银凤观,所以我亲手把他的头割下来。那一天,我擦手上的血时候,手因为害怕,一直抖。或许从那一刻起,我就走上了歧路。
可是想到那一天,我又没办法阻止自己这么做。萧鸢,我不知道是你太心软,还是我太偏执了。
我从前也这样想,我一定要杀了所有伤害过银凤观的人。萧鸢注视着鬼火里的景象,可是我遇到了很多人,他们让我不这么想了。
那些人有的一直与她相互照应,有的也许只是点头之交。那些人是跋扈的、懦弱的、薄情的、狠辣的、贪财的,可那些人也是洒脱的、真诚的、善良的、正直的、明辨是非的。人性无疑是复杂的,单纯的信任只会让人遍体鳞伤,但那些良善也不应该被无端抹去,至少萧鸢是这么想的。
你或许是对的吧,这都不重要了。程阁主道,可能我一辈子都被困住了。有时想想也挺可惜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没有一直被那个宅子四角的天空困住。可是
她的嘴角滑下一行血,抬手扶上一旁的桌子,脸在鬼火的映照下更加惨白。
我找遍了所有的市集也好,自己做了几百个也好,那只蝴蝶风筝我再也看不到一模一样的了
你和她长得真的很像
虽然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但萧鸢还是倒吸一口气,好像眼前这个人的死不过也是她精心测算的一场骗局,可是她没了气息,又让眼前的这一切无比真实。
现实不允许萧鸢现在感慨命运的反复无常,她必须立刻找到彻底毁灭那些傀儡死士的办法,否则广陵和溧阳一个都保不住。
怎么办她焦急到近乎绝望。
在溧阳,严氏,一切还是那样焦灼,没有半分好转,甚至显得有些不妙。
严子卿的脸色惨白。他甚至呆愣了几秒来注视自己剑上的鲜血,那是自己刚刚相认的同胞兄弟的血。
他们刚刚决定,最大限度地把傀儡引进这里,然后开启囚魂阵,把所有的傀儡死士搅碎在里面。
俞氏虽然心里有些明哲保身的念头,但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除了鼎力相助也别无选择。俞氏有灵力傍身的人不多,俞先生算一个。
但严氏的人尚且有些吃不消,俞氏就不必多言了。
傀儡黑色的利爪已经在他眼前无限的放大,突然,一股强劲的灵气挡了过来,那只利爪在自己面前炸开,黑色的浊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你俞先生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因为上次他并没有认真看她。明明没有过去几年,此时细细端详,她的眉眼却有些陌生了,那张带血的面孔的神情是他在当年那个拿剑与他对峙的女孩脸上所没有的。
是我。俞轻风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俞先生,别来无恙。
她说罢,反手一剑刺在俞先生身后的墙面上:这一剑是还当年那一剑。从今往后,我与俞氏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