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对自己越发的“残忍”,长安府周边的天气也对长安府的百姓残忍了起来。
夏收之后没有下一点雨,六月的时候余令还带着闷闷去河里抓螃蟹。
那时候还有水,现在不但水没了,河道都干裂了。
特意挖出来用来洗衣服的水池都干到底了。
这已经是大灾的征兆了。
干旱一定会结束,但干旱结束时一定会有一场瓢泼的大雨,这是必然的。
那时候一定会发生洪灾。
陈婶是庄稼人,她经历的多,她知道怎么在大灾里更好的活命。
她现在不停的蒸馒头,厨娘就把馒头切成片。
长线从切好的馒头片穿过,放在太阳底下三日后就能装袋,装袋时撒上盐,然后挂在房梁上。
真要到不可以抗拒的时候,这些东西就能够支持着家里人逃难。
一旦逃难开始了,就没有好人了。
家里存的粮食再多,就算你能扛,你又能扛多少?
就算扛走了,用什么做,说不定连干柴都没。
所以,做好了,背着,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老叶也忙碌了起来。
开始清理屋子后面的后檐沟,清理杂物,挖深,挖大,好让从山坡下的水快速流走。
余令现在望着后山都怕。
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大雨来临水土流失是必然的。
这种状况,余令更害怕山体滑坡,突然一下……
坟茔都免了。
长安衙门的官员也发现了天气的反常。
艾主薄骑着他的骡子又出来了,挨家挨户的喊,要每家出个人执今年的劳役,要预防大旱之后的大涝。
衙门的人虽然得过且过,不管民生。
但他们知道他们手中的权力是和人有关系的。
他们得让人忙起来,一旦人忙起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
最主要的是长安城里的大人们下令了。
眼前的大旱已经是阻止不了的,所以他们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大水。
每家每户必须出人,每家每户必须去修沟渠。
“每家每户一个人,子午道右侧的河渠,一共十里,二十五日,明日劳役,要么出人,要么出钱!”
屯子里的所有人都被叫了出来,艾主薄直接一句话,很简单,很好懂。
他那不耐烦的样子看的人牙痒痒。
就在他要离开时,余令站了出来……
“啥,你说你家你去服劳役?”
余令拱拱手笑道:
“先生,我也是读书人,虽然干活不行,但我可以指挥干活,不就挖水塘,修沟渠么,我可以分配人手!”
艾主薄打量着余令。
他不想让余令去,他想余令去读书。
万历二十一年,一个姓张的学子十四岁在童子试中夺魁,可是让当初的主薄风光了好几年。
因有举才之功,成了现在的华州县令。
艾主薄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这世道也不比当初了。
但他也想试试,就算不成,那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