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之内。
高大的胡人快走到领跟前,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
苏尼尔扬眉:“明日再探,倘若这位大公子真的与我们想法不谋而合,倒是省了力气。”
一个月的访期已然过半,天朝的那位圣上这次异常强硬,不但不同意嫁公主和亲,就连单于提出的其他要求,一概不允,大有一副要打你就来的架势。
就算天朝有顾家儿郎守卫北疆,也不顾天下万民了?双方交战劳民伤财,不动一兵一卒能达成的和解,何必要闹的双方没脸面?苏尼尔百思不得其解。
“领。”胡人下属站在原地,“属下打探到一些这位大公子与县君之间的流言,找了不少人求证,可信度颇高。”
“说来听听。”苏尼尔感兴趣道。
徐家的风波多次闹的人尽皆知,根本不需要特意打探,大街上的百姓皆家喻户晓。只是胡人太过招眼,别人不敢凑上去,这才让胡人下属有了好不容易打探到的错觉。
从徐乐婉回府,徐宗雨指使小厮要去簪,到亲自把人赶出府被宣旨太监撞到,中间种种,精彩异常。
苏尼尔听完有些急躁的心突然平静了,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呵,看来徐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领,明日那位大公子如果再露面,是否要把人请出来?”
“不用。”苏尼尔眸中精光闪过,“就让他急一段时间,他急起来我们才有机可乘。”
胡人下属试图劝解:“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又如何?”苏尼尔望着窗外,口吻无奈,“他们的圣上不肯松口,一个徐家大公子除了多吐出点消息,毫无用处,何必花费太多心力。”
“……是。”
连续往外跑了两天,午饭就算了,晚间下职前徐宗雨都要出去溜达一圈,结果——毫无意外生。
“大公子,您找什么呢?”青木都要疯了,平日也没见主子这么喜欢出衙门,这两日究竟是怎么了?
“心中憋闷,出来逛逛。”
寒风刮到脸上,犹如刀割。街上连商贩都寥寥无几,大部分还窝在家中等过了十五才出门做生意。
徐宗雨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心中悲愤,他没动念头也就罢了,如今有了想法,该来的人却迟迟不来,简直令他寝食难安。
被压在别人的光环下面太久,那抹阴暗的心思成了无声的啃噬。白日里,他方能维持温润谦和的样子;每当夜晚独处,那念头如毒藤疯长,冲击着他名为理智的牢笼。
令人失望的是,仍然没人前来找他,问路的都无一人。
“父亲,太过紧张了。”不满的嘟囔一句,徐宗雨甩袖子往回走,坐上马车回到府中就把自己关进了院子。
他才是徐家长子,绝不允许有人把他的风头全部抢走。
“大公子,老夫人问您是不是累了,命人给您送来了滋补汤。”青竹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偌大的房间,只角落点着一盏灯,徐宗雨的眉眼在微弱的灯光下晦暗不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送进来吧。”
转眼又是两日后的下职时分,天空阴云密布,沉的像是一方吸饱了墨汁的棉絮,扣压在屋檐树梢,让人心情无端跟着沉闷。空气中嗅得到一种熟悉的凛冽清气,是雪意,正从云端的最深处一寸寸渗下来,将无边的冷意,铺满整个京城。
徐宗雨出了衙门,裹紧身上的狐裘钻进马车,他已经放弃了有人来找他的想法,任由遗憾将自己淹没。
靠坐在软垫闭上双眼,徐宗雨觉得自己有些累,说不上哪里累,就是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