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还未回府,大人是怎么了?”察觉到徐止的紧张,柳若离忙问道。
“派人去接,务必不能让他与使团有单独的接触。”
徐止急声吩咐完,语气刻意放缓解释于老夫人听:“胡人狡猾,正在到处联络官员,游说同意和亲一事,雨哥儿年纪还小,不知其中利害,万不能参与到这种要事中去。”
“对,对。”老夫人深以为然,“快让人去把雨哥儿接回来。”
一叠声的吩咐下,府中侍卫尽出,飞快的去接大公子下职。
“大人身负要职,使团在京期间,不如多带些侍卫在身边?”柳若离担忧道。
徐止正有此意:“也好。”
侍卫去的很及时,使团刚找上徐宗雨,还未凑上前,马车就被包围在内。
青木疑惑的掀开车帘:“怎么回事?”
侍卫头领躬身:“大人特意吩咐,命属下来接大公子回府。”
徐宗雨不解:“府中生了何事?”
“并没有。”
“既是父亲吩咐,照做就是。”徐宗雨累了一天,只想尽快回去休息。
隐在暗处的胡人使团不得不撤退,看来领跑了一趟,倒是引起了徐府的警惕之心,同样的手段,以后怕是在难得手。
苏尼尔得到消息,并未显得太过意外:“那位徐尚书本就是个谨慎的性子,有此安排再正常不过,算了,等我再想想办法。”
让他疑虑丛生的是——天家这般看重一个臣子的姑娘,竟然连其家族都无法自主她的亲事,当真仅仅是因为那些改良的农具?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缘由?
苏尼尔目光深沉,决定暂缓行动,花费几日功夫,深入打探清楚其中的关窍,再走下一步。
想法很美好,然而现实令人一头雾水,尽管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还被迫做下了几样不得已的承诺,关于徐乐婉的消息,却再没打探出来什么。
除了备受太妃喜爱,竟再无其他!
苏尼尔看完手里的信件劈手扔到下属身上:“这样的消息,你自己信吗?!”
满脸胡茬,身形高大的胡人低着头,嗫嚅道:“领,能问的人都问了,真的没有其他,或者说,根本问不出来。”
“难道给的好处还不够?”苏尼尔面色凝重。
“领。”胡人忍不住开口道,“我敢确信,给的好处绝对够了,他们不说,要么是真的没有,要么是不知。”
苏尼尔思索了好一会儿,不耐烦道:“盯着徐家大公子,我去会会他。”
“是。”下属转身出去。
徐宗雨自那日回府被父亲警告后,明面上不敢掉以轻心,实则他忙碌的闲暇时常走神。
眼瞅着那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的人,一步步踏上他再也够不到的位置,是件痛异常苦的事情。当然,他不会承认自己才华有限,反而觉得徐乐婉不过是命好,攀上了太妃。
否则,就凭几件改良过后的农具,何以盛宠不衰?
渐渐的,徐宗雨心头酝酿出一个阴晦的念头,如果徐乐婉真的被送去远嫁和亲,彻底离开京城,岂不是正好?
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藤蔓缠绕,愈缠愈紧。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人被兵将围绕,远赴边塞的场面。而自己,头顶被遮挡的光芒重新聚拢,继续做回徐府那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且独享尊容的大公子。
只要没了她,谁还会记得什么破烂农具,太妃的恩宠?众人看向徐府的眼中,仍然只有他——徐府未来的当家人。
藏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徐宗雨对于自己能否被胡人使团找上,带着抹古怪的希冀。
“大公子,大人交代了,您不能随意外出衙门。”青木苦着脸,跟在主子身边劝道。
时值正午,徐宗雨不在衙门用饭,非说府中送来的让人没胃口,要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吃的。
大人分明才刚交代过,哪里能冒险?青木的觉得自己的命比苦瓜还苦。
“忙碌了一上午,我实在是吃不下府中送来的菜色,若不出去吃点,下午怕是没精力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徐宗雨边说边向外走。
“可是大公子,您要走也叫着侍卫啊,就咱们二人,如果出点什么事……”青木恨不得拉着主子的袖子把人扯回去。
“我们走后衙,能出什么事?就买点饭菜回来,很快的。”徐宗雨说着硬是迈步出了衙门。
青木提心吊胆的跟着,走在大街上,每个路过的人他恨不得都要用眼神给人家扒层皮。
好在不远处就有馄饨摊位,走到那青木说什么都不走了,催着主子点了份,刚煮好就火急火燎的推着主子重回衙门。
“大公子您就在衙门吃,吃完小的把碗再给摊主送回去。”
徐宗雨颇有些失望的回头望了几眼,特意留出的漏洞,竟然没人来找他?看来使团的人也没那么坚定的要让人去和亲。
真是一群缩头乌龟,心中这般想着,便埋怨道:“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看你紧张的像什么样子!”
“小的都是为了您好。明日开始小的在后门也安排几个侍卫,您想出门,就让侍卫跟着,这样小的才放心。”青木絮絮叨叨的把馄饨摆好,“大公子您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明日还想吃,小的提前给您买好。”
“放这吧。”徐宗雨多瞅一眼都觉得闹心。
青木殷勤沏了壶茶水,热切的注视着主子——果真珍馐美味吃多了也会腻烦,放着府中精心准备的荤素菜色不吃,大公子竟然非要吃外面平头百姓才吃的馄饨。
徐宗雨不得已,拿起筷子,一口一口,没滋没味的把一碗都扒拉进肚子,脑中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圣上为何不愿和亲,他无从得知;但父亲的态度,分明是顺着圣上来的,如果有人从中把徐乐婉说动,让她自己情愿了呢?一个非要娶,一个非要嫁,到了那般地步,神仙来了也不能硬要把人留下。所以,他该去见见二妹妹,把事情的重要性摆出来,再添油加醋的宣扬一番家国大义,她肯定会应下。
在此之前,他要会一会这位使者领,不能白白忙活一场。原本打算在接待使团时表现的计划,早已被徐乐诗搅乱,这份损失,他得换个方式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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