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陡然有了清晰的目标,不再空泛。怒焰灼烧着即将冷却的血液。求生欲,从未如此刻般汹涌澎湃,几乎要撑裂他残破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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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死!
绝不能死!
他要活下去!要把这一切弄清楚!要让那些肆意摆弄他命运、夺他“伪骨”、视他如草芥的家伙,付出代价!
那点莹白微光,似是感应到了他这股强烈到极致的不甘与意志,轻轻跳动了一下。
下一瞬,一段破碎、杂乱、充斥着蛮荒古老气息的奇异音节,如同沉眠了万古,自然而然地从那微光深处浮现,直接烙印入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不是他所知的任何语言,音节拗口,结构古怪,却每一个音都仿佛契合着天地间某种最本源的规则律动。
剧痛依旧,虚弱依旧,死亡的危险依旧悬于丝之上。
但刘周的心,却陡然沉静了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取代了之前的混乱与绝望。
悟性!他赖以在小世界登顶、在真界重新起步的最大依仗——那乎常人的领悟力,在此刻生死关头,被这点奇异莹光引动的古老音节彻底激!
无须理解其义,其音自蕴至理。
他破碎的身体,变成了最直观的“道场”。经脉断口处残存的能量逸散轨迹,肌肉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血液流淌的滞涩与微弱活力,甚至那侵入体内、不断破坏生机的阴寒掌力肆虐的方式……所有这些原本意味着毁灭与死亡的细节,此刻在那古老音节的“映照”下,全都变成了可以“阅读”、可以“理解”、可以“利用”的信息!
阴寒掌力……其性诡谲,蚀脉腐元,然其力散而不凝,暴戾有余,韧劲不足,若以断脉为壑,导其戾气自冲……
坏死肌体……生机虽绝,其形尚存,可作壁垒,暂锁元气外泄……
那点莹白微光……是核心,是火种,须以神念为柴,燃其辉,照彻内宇,定鼎乾坤……
疯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涌现,每一个都违背常理,剑走偏锋,却又在那种奇异的“清明”状态下显得顺理成章。
他调动起仅存的那一丝微弱神力,不是去疗伤,不是去驱毒,而是依照那瞬间“悟”出的法门,开始引导体内那肆虐的阴寒掌力!
“嗤!”
一股黑血从他肩胛一处断脉喷出,带出丝丝寒气。那是他故意引导两股不同属性的阴寒掌力对撞的结果,借此消磨其威能。
剧痛更甚,他却恍若未觉。
神念如丝,艰难缠绕向脊背处那点微光。每一次触碰,都像在撕裂自己的灵魂,但那莹白微光,也确实因此稍稍明亮了那么一丝。
外界,荒谷死寂。偶尔有搜寻的神念漫扫而过,并未在这具“生机断绝”的残躯上过多停留。那锦衣天骄及其仆从,取了“宝骨”,确信他已必死无疑,早已离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坑底的身影,气息微弱得几乎与死人无异。但若有人能透视其体内,便会看到一副无比惊悚的景象:破碎的脏器、断裂的骨骼、淤塞的血管之间,残存的异种掌力如同无头苍蝇般被引导着互相冲撞、抵消;极其微弱的莹白毫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灯,照亮着最关键的区域;一丝丝新生的、微弱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力量,正从那莹光核心溢出,极其缓慢地浸润着周围最要害的损伤。
这不是疗伤,这是在废墟上,用废墟的材料,搭建一个极其脆弱的、临时维持不塌的支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刘周覆盖着血痂和尘泥的眼睫,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
眼底,是深不见底的虚弱,以及一丝劫后余生、冰冷彻骨的清明。
他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痛楚传来,但他确实感受到了指尖与地面砂砾的摩擦。
他还活着。
以一种近乎奇迹的方式,活了下来。
体内依旧一团糟,修为尽废,但那致命的掌力已被化解大半,最关键的生机火种,保住了。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四周。荒谷,僻静,暂时安全。
必须离开这里。那些猎杀者或许会回头确认,任何路过此地的修士或野兽,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挣扎。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无数伤口,痛得他几乎晕厥。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地面。
他咬着牙,用折断骨骼的手臂支撑,用还能力的腿脚蹬踏,一点一点,从坑底挪出,朝着记忆中一处更为隐蔽的石缝爬去。
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血痕。
终于,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他滚入了狭窄潮湿的石缝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