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颤声问:“要揭吗?调动禁军,一网打尽!”
我摇头。
“揭?”我笑了,“若我现在出手镇压,百姓只会说,江灵犀容不得异声。可若我不动……他们就会以为,我怕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
四日后,南坊焚典台废墟前,来了个卖陶泥的女子。
粗布裙,旧木箱,箱上贴着一张纸条:“一问一泥”。
没人知道她是谁。
只听说,她不收钱,只收问题——你若能问出一个让她答不上来的,泥就白送。
起初无人理会。
直到有个老乞婆颤巍巍走来,问:“我孙儿饿死在春荒,官府说‘非疫不救’,这算不算欺?”
那女子低头揉泥,轻声道:“算。而且该烧。”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闷雷,滚过废墟。
人群悄然聚拢。
有人冷笑:“你还不滚?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儿。”
女子抬眸,唇角微扬,眼里却有火光:“我卖的不是泥。”我站在南坊焚典台的废墟边,风从断墙间穿行而过,卷起一层薄灰,像旧梦的余烬。
粗布裙裹着身子,木箱摆在脚前,纸上墨字未干:“一问一泥”。
没人认出我。
十年来,我在百姓口中是神医、是逆妃、是焚典自赎的疯子,却从不是一个蹲在街头卖泥的妇人。
可今日,我偏要做这最不起眼的一粒尘。
小满躲在巷口,手按匕,眼底全是焦急。
她不明白,为何我不揭穿那朱砂粉背后的阴谋,不调禁军清场,反而亲自走下高台,把自己揉进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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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懂——真正的火种,不能由神来播。
一个少年啐了一口,走过来冷笑:“这不是江灵犀的走狗吧?还不滚?这儿轮不到你们装慈悲。”
我抬头,笑了笑,指尖轻捏一团湿润陶泥,在掌心缓缓揉搓。
“我卖的不是泥。”我说,声音不大,却稳得像井底石。
他一愣。
我继续道:“是问题。”
风忽然静了。
我抬眼扫过围拢的人群,那些曾跪着听我讲医理、在疫中接过药饼的脸,如今写满怀疑与躁动。
他们被煽动,却不自知已被牵线。
“比如——”我慢条斯理地将泥摊开,压成一片薄饼,“你们真想废‘共活’,还是……只想当新的‘执笔人’?”
人群骤然一寂。
那少年脸色涨红,猛地抓起脚边一块残陶,狠狠砸来!
泥团擦耳飞过,我没躲。
反手接住另一块被人踢起的湿泥,攥在掌心,用力一压——泥片成形,边缘裂出细纹。
我举起它,迎着晨光:“那就刻下你最怕的问题,敢吗?”
无人应声。
有人后退,有人低语,更多人怔怔望着那片泥,仿佛它真能吞下灵魂。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怕答案,怕自己问出口后,再无法装睡。
三日后,同样的时辰,我依旧摆摊。
有人开始试探着问:“官府强征粮,算不算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