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粗沙混南河细沙,火烤三刻,水浸不散。”我站起身,拍去衣上雪灰,“新制陶片,便是如此。不是为了管你们,是为了护你们的话,不被贼人偷去当刀使。”
人群中,一个少年突然低头,从怀里掏出一片私刻的陶片,默默走到井边,泡了进去。
泥片三刻内化成烂糊。
他红了眼:“我……我刻了‘张记米铺藏粮不售’,想逼他降价……可我没证据……”
我未斥责,只道:“那现在呢?”
他咬牙,抬头:“我愿去‘错字墙’刷泥三日,也愿把这谎话刻在墙上,让所有人看见。”
我笑了。
这才对。
制度不是锁链,是镜子。照得出善,也容得下悔。
第二日,北坊自组织匠人,依照宫中图纸重制陶片。
第三日,他们在共语堂前立起一座木台——“验语台”。
日便爆出大案:两名“言社”执事私改建言条文,将“修渠引水”篡为“建亭供神”,意图挪用公款。
百姓围台质问,两人跪地认错。
众人未打未罚,只投票决议:罚他们轮值“回声渠”记录员三月,每日抄录百姓建言,不得缺席。
小满带回消息时,我正在看雪。
她语气复杂:“娘娘……他们没罚钱,没打板子,反倒给了差事。”
我点头:“很好。纠错的人,不该是官,也不该是我。”
我起身,取出宫中特制的一盏琉璃灯,灯身雕着“言真”二字,命小满送去北坊。
“告诉他们,”我说,“这灯不照谁对谁错,只照谁敢说真话。以后每月‘对契日’,此灯点亮,谁若现虚报,持原片来验,灯便为他燃一炷。”
小满怔住:“可……这是御用之物。”
“现在不是了。”我轻道,“宫里的光,若只照宫墙,就不叫光了。”
她眼眶忽地红了,抱着灯匆匆而去。
子时,我踏雪归宫。
宫门无声开启,风雪灌入长廊。我正欲回殿,忽觉头顶有异。
抬头望去,殿顶飞檐上,一道玄色身影静坐如松,手中捧着一盏熄灭的琉璃灯。
范景轩。
他不知何时来的,大氅覆雪,眉睫凝霜,像一尊守夜的神。
“宫外的灯亮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夜,“可你的影子,越来越淡。”
我仰头看他,笑了。
“影子淡了,光才真落到了地上。”
他沉默良久,忽然抬手,将那盏熄灭的灯轻轻放在我掌心。
“你点的火,我不拦。”他说,“可别忘了,火旺时,也最易烧空自己。”
我握紧灯身,温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做执灯人,只做点火者。”
话音未落——
井底忽传来极轻的“咔”声。
像谁在地下,轻轻合上了笔盖。
我心头一震,猛然转身望向那口老井。
它深不见底,水面漆黑如墨,此刻却似有微澜,一圈极细的波纹,正缓缓漾开。
小满也听见了,吓得后退半步:“娘娘……这井……早废了啊……”
我未答,只盯着那涟漪,久久不动。
废井不响,响则有声。
可那声,像字,像句,像某种沉埋已久的回应。
春雷未动,井水已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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