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怒,没有惊,只有一丝了然的笑意,缓缓浮上嘴角。
原来,火已烧到了门槛前。
我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袖,望向北坊方向。
风雪欲来,天地苍茫。
而我,该走了。第章灯下没人影(续)
北风割面,雪如刀片,我踏出宫门时,连呼吸都凝成霜。
小满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脚步急得几乎踉跄。
她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北坊‘共语堂’外已聚了百余人,有人举着火把,说要‘还政于民’,还把工部的告令撕了贴在墙上,拿鞋底抽……”
我听着,唇角却微微扬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怒,不是惧,是松了口气。
火终于烧到了人前,而不是背后。
这说明,他们还信“共活”两个字,哪怕扭曲了,也仍想攥在手里。
只要心未死,火就有救。
“那就去。”我说,“去共语堂。”
“可您是妃嫔,深夜独赴民坊——”
“我不是去宣旨。”我望着远处隐约跃动的火光,“我是去烧一片泥。”
北坊的共语堂建在十字街口,原是百姓议事、刻言、焚典的地方。
如今堂前却像战场,火把林立,人群喧沸。
几个青壮男子站在石阶上,高举着残破的陶片,嘶吼着:“宫中制新契,是想掐住我们喉咙!自治自治,自都不许,还叫什么自!”
百姓围成一圈,有附和的,有沉默的,也有老人抱着孩子躲在角落,眼神里全是惧意。
我未带仪仗,未穿宫服,只披一件素色斗篷,缓步走入人群。
有人认出我,惊得后退一步;有人冷笑:“哟,反派娘娘也来演戏?”
我置若言,径直走到堂前空地,从袖中取出一包陶泥、一把刻刀、一只小泥灶。
众人愣住。
我蹲下身,就着雪地支起灶,添柴点火。
泥块在火上慢慢烘软,我用手揉、搓、压,像村妇和面般耐心。
雪落在间、肩头,融成水珠滑下。
“我来,不是颁令。”我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穿透风雪,“是来烧一片自己的话。”
有人嗤笑:“娘娘金尊玉贵,懂什么百姓之言?”
我抬头,看向那说话的老汉,他满脸风霜,手背裂着血口,显然是常年劳作之人。
我递出那片刚搓好的湿陶:“那你烧我这片——若它经得起泡。”
全场静默。
老汉迟疑片刻,接过陶片,大步走向井边。
他将陶片扔进井水,冷声道:“泡半日!若不散,算你真!若散了,你滚回宫里去!”
“好。”我点头,“我等。”
雪未停,风更烈。
人群围在井边,盯着那片沉在水底的陶片,像在等一个判决。
我坐在泥灶旁,继续和泥,搓条,刻字。
这次刻的是:“言不可伪,心不可欺,火可焚典,不可焚信。”
没人说话,只有柴火噼啪作响。
半日过去——准确说,是三个时辰。
天将明未明,井水寒得刺骨,老汉亲自下井捞出那片陶。
泥片完好无损,纹路清晰,连边角的指纹都未模糊。
他捧着它,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