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我都听见了。”
“你说的,我都记得。”
“你说的,不会白费。”
我一遍遍默念,引导陶片共振,让每一张纸都“以为”自己正被千万人聆听。
小满看着我,声音抖:“小姐,真能行吗?”
我没答,只将这一百张纸尽数悬于轮值台梁上,列成环形阵,正对主位。
然后,我提笔写下一信,命人快马送入乾元殿。
信上只有六个字:
今夜,你只需听。
四更前,范景轩来了。
玄色龙袍未换,眉宇间尚有政务未散的冷峻,可当他看见满屋悬空的纸页,目光骤然一沉。
他没问,没动,只是缓步走入,在主位坐下,抬眼望向那些微微晃动的纸。
烛火映着他侧脸,轮廓如刀削。
我站在阴影里,轻声道:“这些纸上,写的是他们不敢说出口的真相。若无人倾听,它们会越积越重,最终变成杀人的刀。但若有人肯坐在这里,让它们‘看见’你在听……或许,就能停下。”
他静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低而稳:“我一直都在听。”
话落,整片纸阵轻轻一震。
仿佛有谁,在黑暗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夜渐深,纸面温度缓缓上升,字迹开始扭曲、颤抖,像在哭,又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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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纸上,“我不能说”四字反复撕裂重组,最终化作一个歪斜的“谢”字,转瞬又溃散。
范景轩始终未动,目光平静如水,像一座不会崩塌的山。
而我,死死盯着那枚最烫的陶片。
它在我掌心烫,像一颗即将炸开的心脏。
突然——
梁上纸阵,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
四更的更鼓刚过,殿内烛火一晃,仿佛被无形之风掠过。
我心头猛跳,目光死死锁住那片悬空的纸阵——它们原本只是微微颤动,如同呼吸,可就在范景轩说出“我一直都在听”的刹那,整片纸页忽然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撕扯着要破壳而出!
“来了。”我低语,掌心冷汗滑落。
小满惊得后退半步,却被我一把拽住手腕:“别动!它在找出口,也在找替身。”
话音未落,一道灰影自最中央那张写满“我不能说”的信纸上渗出,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蔓延,竟凝成一只枯瘦人手,五指如钩,直扑范景轩面门!
他未动,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
可我知道,那不是攻击,是寄生——是“念疫”最后的挣扎,它要附于权力之上,借帝王之口,永封天下之言!
“你想借恐惧封口?”我冷笑,早将共感针缠上绿芽木丝,蓄势待,“我偏让恐惧开口!”
手腕一扬,针破风而行,不取灰影,反钉入梁柱正中!
“嗡——”
一声低鸣自木心震荡而出,绿芽木丝瞬间泛起微光,那是我以百草精魂与共听汤气息炼成的共鸣引线。
针落即通,百纸共振!
刹那间,满屋纸页齐齐翻飞,仿佛被千万只手同时翻动,字迹在纸上疯狂扭动、重组,终于齐声嘶喊,如百魂齐哭——
“我怕!我怕!我怕说不出话!!”
那声音不是耳闻,是直撞心神,像是童年被捂住嘴时的最后一声呜咽,是深夜梦回却不出声的窒息绝望。
灰影猛地僵住,五指扭曲,出一声非人的惨叫,像是被无数记忆之刃凌迟切割。
它想逃,却被声浪层层裹住,撕扯、碾碎,最终轰然溃散,化作一场黑雨,簌簌落下。
可诡异的是——那些黑雨落地后,并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