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问……”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嗓音撕裂,“我……我不想……可她要听……她要听……”
“谁要听?”我厉声问。
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头深深埋下,肩膀剧烈起伏。
可就在她低头的刹那,我看见她后颈处,有一道极细的蓝痕,像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某种药液。
蓝指尖……原来不是药粉,不是符灰。
是“种”。
有人在她体内种下了东西,借她的手,借她的魂,喂养墙后的“它”。
我缓缓后退一步,盯着那道裂缝。
共感针在指尖微微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可我不急了。
我低头看着碗中漂浮的纸灰,轻轻道:“你想活着,对吗?”
她没抬头,可肩膀忽然停住了颤抖。
我将碗轻轻放在她面前,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在寂静的殿中回荡:
“那我就——让你活到,把真相哭出来为止。”
夜风穿堂,梁上纸页轻轻晃动,像在等待下一滴泪,落下。
我指尖一颤,共感针在掌心扎得更深,血珠顺着银针蜿蜒而下,滴落在那小宫女眉心。
她猛地一震,眼瞳骤然翻白,口中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
不是恐惧,是撕裂。
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拉扯——一具躯壳,两道魂念。
她的左手抽搐着要扑向我,右手却死死掐住自己喉咙,像是宁可窒息也不愿说出什么。
“你说不出?”我冷笑,声音压得极低,“那我替你说。”
共感针本是用来引魂通念的禁忌之术,轻则神识混乱,重则魂飞魄散。
我不刺她,反手一转,将针狠狠扎进自己掌心!
剧痛如雷贯脑,气血翻涌,我却咬牙催动内息,顺着针尖逆流而入,直冲她眉心泥丸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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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天地失声。
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盆,砸进我识海——
七岁女童,赤脚站在泥地里,母亲在身后喊她乳名。
下一瞬,黑袍人从林中走出,手中药碗冒着幽蓝雾气。
“断魂引……洗去前尘,只留执念。”
她被拖走时,指甲抠进泥土,哭喊声戛然而止。
再睁眼,已是宫中灰衣宫女,每日子时必赴冷泉井,取水、浇墙、低语童谣。
若一日未行,便头痛欲裂,五脏如焚,仿佛魂魄正被寸寸撕裂……
她不是主谋。
她是“信使”——被洗去记忆、种下执念的活祭容器,一条行走的魂链支脉。
我猛地抽回共感针,踉跄后退,冷汗浸透后背。
眼前黑,耳中嗡鸣不止,掌心伤口汩汩冒血,可我顾不上疼。
孙济安已死,但他留下的残法还在运转,甚至……被升级了。
这不止是复仇,是布局。
我低头看向那碗尚未完全干涸的“魂水”,水面倒映着梁上飘荡的信纸,陶片轻晃,如亡者之眼。
那些写满“我想活着”的纸灰,根本不是求救——是信号。
每一个字,都是被窃取的魂念碎片,借井水为媒,顺着墙缝里的“种”传入空腔,再汇聚成流,送往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