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送来一件玄色斗篷,内衬绣满避邪符纹,是他亲自从太庙求来的平安经文。
我披上它,踏上马车时,回头望了一眼皇宫。
高墙深院,已不再是困我的牢笼。
而是我出的。
一路南行,山势渐险,民风愈闭。
越近西南,百姓神色越惶然。
问起言命分坛,人人变色,避而不谈,只低语一句:“夜夜听见孩子哭。”
终于,在第七日黄昏,我们抵达小镇。
荒草掩道,断碑横斜,鸡犬无声。
整座镇子像被时间遗弃,唯有远处一座孤坛矗立山脊,坛心一点青焰,幽幽不灭,如一只不肯闭上的眼睛。
我掀开车帘,静静望着它。
风起,掌心那只灰蝶终于振翅,却未离去,只绕坛三圈,缓缓落地,停在一道裂开的石阶前。
我缓缓下车,脚步沉稳。
不做法事,不点香烛,不念咒语。
我只是站在坛前,望着那团青焰,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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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我来了。
风掠过荒草,出沙沙的响声,像无数细小的哭诉在低语。
那团青焰在我面前忽然一颤,仿佛听见了什么久违的召唤,火苗陡然拔高三分,却不灼热,反而透出一股阴冷的执念。
我没有后退。
脚下的土地干裂如龟背,踩上去时竟有种奇异的回响——像是地底有心跳。
我从袖中取出那枚随身携带的陶片,边缘已被我摩挲得温润,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这些年从共语堂收来的“我想活着”。
指尖微动,共感针自腕间滑出,银光一闪,轻轻刺破掌心。
血珠滚落,沾上陶片,瞬间被吸收,仿佛它本就渴了百年。
“我不是来镇你们的。”我低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声,落入这片死寂的天地,“我是来问你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下的刹那,青焰轰然暴涨!
一道幽蓝火柱冲天而起,直插昏沉夜空,映得整座山脊如鬼域般明灭不定。
紧接着,地面开始震颤,裂纹自坛基四散蔓延,三百道细如丝的光痕自地底浮出,如同被唤醒的血脉,缠绕着石坛一圈又一圈,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松动。
“布阵。”我沉声下令。
十八名共医使自暗处现身,皆是我从各地召集的孤女遗孤,她们曾是命祭体系下的幸存者,如今却成了执灯人。
她们围坛盘坐,手握我赐予的陶片,闭目凝神。
我立于中央,将陶片贴于心口,以血为引,以念为桥,缓缓启唇:
“我们听见你了。”
第一声落下,光痕微亮。
第二声响起,青焰轻摇,似有呜咽。
第三夜,当月轮行至中天,最粗的一道光痕猛然上冲,直贯夜穹!
紧接着,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小小身影——
七岁女童,满脸煤灰,衣衫褴褛,赤脚站在浮光之上,眼神空洞却执拗地望着我。
她不开口。
只是缓缓蹲下,用指尖在地上划字。
尘土翻起,字迹清晰——
“阿禾,七岁,饿得走不动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
那一瞬间,我不是江灵犀,不是什么医妃,不是穿书者,也不是系统携带者。
我只是个看见孩子受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