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当是她的兄长,我也要说,殿下——”
就这件事,元衡不允许他在说任何多余的,“这个兄长也轮不着你来当。”
*
走出九云关,便有客舍驿馆,虽是破败,到底不用风餐露宿。
驿馆有三层,一行人将就在此处,三层有四间上房,她们占了两间,其余便由穆氏分占了去。
春日的暖意又被一场夜雪扫空,狂风拍打窗棂,吹了整整一夜,时而从房间内透出些微光。
腿与臂尚且交缠,唇细密地点在肩头,贪婪沉醉,似有再起之意。
岑璠转过头去,那唇靠得近在咫尺。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眼尾还带有未消散的殷红,心情显然颇为舒爽。
他看出她有话要说,一声轻问浮在耳边,“怎么了?”
岑璠问道:“那些田,北镇的军户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耕种?”
听到这句,元衡登时没了兴致,又不好在她身上讨得便宜后立刻翻脸,手臂垫在脑后,仰躺在床上,慵懒答道:“等到雪化开的时候,朝廷派来人便可以了。”
岑璠抿了抿唇,紧接着又
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曲芜?”
元衡侧过头,简单答道:“记得。”
“曲氏先前在北镇无生计,此番应该也能分得些田,妾身想过几年,殿下能不能助她出府。”
元衡仍闭着眼,久久未答应,想了须臾睁开眼,翻了个身,直对她发问,“王妃真觉得,人人都想要离开,当那乡野村民?”
“妾身没这个意思…”
那双深邃的眼直直凝视了她许久,在看她有没有撒谎,更是在威慑。
他撑了许久,才才从她身上起来,又平躺下,“王妃不必再想,曲氏到底不过一个军户,且不说她本人愿不愿意,那穆氏不肯放人,就算本王答应,曲氏在北镇一日也必不得安生。”
*
翌日
风雪皆停,水凝成坚硬的冰,又掩埋在一层雪白下。
门外似有嘈杂声阵阵。
驿馆即使烧了炭火也不算暖和,岑璠夜里没睡安稳,便同身侧的人一起醒了。
元衡穿上衣,单手搡开门,驿馆的小厮刚好连滚带爬上楼。
宿在楼下的人似都是被小厮吵醒,乱作一团,七嘴八舌,倒也听不清楚在议论什么。
那小厮眼珠瞪得浑圆,“有人…有人死在井里了!”
第90章第九十章你可以伤心,但不能哭。……
元衡皱起眉,“可有查清,死的是谁?”
小厮尚且六神无主,但总算是认清面前的是谁,拱手,吞吞吐吐指向一旁,“殿下…死的是穆氏的人…对…”
他说的愈发语无伦次,元衡神色也变得凝重如霜,“你说是谁?”
韩泽紧随其后追了上来,匆匆行礼,袖下的手摆了摆,见那小厮还是神色无措,狠狠朝肩上一拍。
小厮猛地抬起身,点头起身下楼。
韩泽道:“殿下,是、是曲氏…”
元衡愣了一瞬,余光向后看去,从房内出来,轻轻关上门,“出去看看。”
元衡到时,人早已被抬了上来,有穆氏的人,也有他的人。
人是在几个时辰前跳的井,那时雪刚停,现在已经僵了。
元衡问过小厮,也是能对得上的说法,听说是今晨小厮起来去后院抱柴火时,发现井边有脚印,拿来烛火看见的。
“可有人去曲氏的房间?”
韩泽道:“方才已经有人上去了。”
周围的人有所顾忌,声音压低了些,可还是嘈杂纷乱,元衡扫一眼,韩泽一声示意下去,噤若寒蝉。
女子还坐卧在井边,一只脚上少了鞋袜,不知是谁给盖上卷草席,上面铺了层薄薄的飞雪,死寂无声。
元衡未出鞘,挑起草席,看清楚了那张已经没有血色的脸,夜色尚未消散,似与雪融为一景。
元衡无声收回剑鞘。
“是谁?”
背后传来一声轻问,那道影子在月光的照映下清瘦颀长,映在一地白雪上。
“能让我看看是谁吗?”
她身上披了一件袄,还没有裹紧,手抓在披袄上,目光下移,似闪烁着和雪一样的晶莹,又走近了些。
元衡沉下声,声音带了些劝哄,“你先回去,孤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