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言也同意,再这么下去她的眼睛怕是要看不见了。
…
洞内,顾知宜生了堆火,贝言安静地吃着他带来的软糕,他确定她吃饱后才说,“你睡在里面,我坐在洞口守着,晚上可能会有狼。”
他边这么说着,边拨开耳边发丝,侧头从耳上取下一对小铜铃耳环。
贝言这才知道他发丝下原来藏了对耳环。
他咬断一截红绒线,在这两端系上,一端缠在她手腕上,另一端则系在自己的袖口,“有事就晃,我会知道的。”
而后,顾知宜转身坐到洞口,背影把风雪挡得严严实实,偶尔有铃音从黑暗中传来,是他轻扯丝线。
今夜就该这么过去才对。
可静了静,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他整个人僵住,是贝言慢慢蹲在他身后,叹了口气说,“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让我看看伤。”
第55章if线-缚山誓。3神佛在上,我不退……
对方于是盯着她,侧脸萦一点火光,视线很静没有动作,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
她讪讪道,“我又不笨,你拼命忍痛装没事我能看不出来。”
顾知宜别过脸,藏袍领口蹭着下颌,“摔的,不要紧。”
贝言一听拧眉去扳他肩膀,“那比赛输了??让人笑话了??”
她手腕间缠着的铜铃响个不停。
顾知宜摇了下头,耷拉脑袋,发梢扫过眉骨,“还没比。”
还没比就找来了?担心成这样。
贝言说不出话,半天才探手往下,“伤在哪?”
顾知宜不肯说,背脊绷得紧,藏袍后面隐隐有刮破的地方,他死死攥着,那应该就是刮到脊背了。
贝言去掀他衣领,他侧身躲掉,像是很不想被她触碰到一样,在一点火光下只是摇头,“别看了。”
她:“我要看。”
“血脏。”对方声音闷在臂弯里,露出的一只眼睛迟缓眨着看她,通透幽亮。
红线悬在中间轻荡。
“哪脏?”贝言皱眉,油盐不进,“顾知宜你胡扯,噢我懂了,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怎么会!”顾知宜一听睁大眼睛抬头,垂落之间的红线铃音声声急促。
贝言抱臂坐着,靠在硌人的石壁上就这么看他,不是很信但又稍微借此洞悉了对方的心。
对望间,洞外的风雪声忽然变得很远。
顾知宜裹着藏袍转过脸去,贝言默默看他后颈凸起的骨节,想起雪山上倔强不化的料峭冰棱。
“顾知宜——”她拖着音,扯扯手腕,“转过来。”
顾知宜的手腕被跟着扯动,他垂目反手攥住那根细线:“不转。”
她:“到底为什么不能看?”
顾知宜侧头,默默垂望她,“我们还没成婚。”
噢。贝言忘了这茬。她不说话了。
而铜铃一响,顾知宜忽然回头,眼底烧着两簇幽暗的火,缓慢认真向她说:“而且不是要退婚?…那看了我后背,我以后要怎么办。”
贝言听着他说下去,话音中偶尔混着火堆里的啪擦声。
“雪一停你离开这里,不再来。到那时猎来的兔子能给谁?包回来的糕饼给谁?帕卓现在天天往你袖子里钻,它都不认我了…我去赛马又是一个人。”
帕卓是他训的那只鹰。
贝言:“所以不让我看?”
顾知宜眼睫颤了颤垂下去,“嗯。”
贝言听恼火了,二话不说越过他,猫着身体出山洞,但大雪中抬眼一看也无月亮。
可恶。
于是又跨进洞里,扯顾知宜手腕,发丝与睫毛上都是雪,她鼻尖冻的通红,拧眉在雪山中高声喊:
“神佛在上——我不退婚!”
雪被惊得埋下一层又一层,有雀鸟振翅。
贝言转过头,执拗望进对方怔住的眼睛,呼出团团白雾,双方腕间垂下的铃音好急。
她目线如焰,眼睁睁地,对方的痣连带着被烧得红到脖颈深处去,整个人眨眼乱频,于是像被盯住的猎物那样自己屏了息。
贝言很严肃,“雪山不是你们的神灵吗,我已经在神灵的肚子里发过誓了,现在能招惹你了吗。”
说完,她上手推那高出她许多的人,冷飕飕道:“转过去。”
顾知宜失去动性,平常从容冷淡摁住疯掉的动物,此刻自己却像只被叼住后颈的雪豹,任由她不熟练地、像扒洋葱似的剥开他藏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