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露出锁骨下泛红的皮肤。
唯一拥有的婚戒贴在唇间,唇线松动,像被这一簇将熄的光点给烫到。
房间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见戒指与牙齿轻碰的细响。
他很少蜷起,没什么表情,安静眨着湿掉的眼,埋进贝言枕过的位置,却只有越来越淡的薄荷气息。
仿佛有个人正从他指缝间一点点溜走。
“…要我怎么做。”
声音偏低,眼眶发了烧,痣也一样。
镜面衣柜映出他现在的模样。
领带松散搭在自己手腕,像是无用的束缚。
被沾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颊打下脆弱的影。
良久,顾知宜说:
“狼狈。”
…
玄关传来钥匙落地的清脆声响。贝言抱起迎上来的小纯,淡声问道:“你吃饭了没有呢。”
她放好钥匙往房间里走,准备收拾行李去岚城一趟。
亲自去到岚城高中。
哄着小纯推开门,几乎被吓一跳。
月光斜斜地落在她床上,将雪色衬衣下的脊背给照得太透。
有个人将她被子侧揽在怀里沉沉睡过去,脖颈垂着,露出漂亮的线条。
走近,才看清顾知宜蹙着眉,眼尾和耳后红着,脊线不安起伏,像是睡不安稳。
贝言就站在床边腾出一只手,单手抱着小纯,另一只手去摸摸某人脊背蝴蝶骨。
她没有经验,于是一切就按哄猫来。
隔着衬衣手放上去,像给小纯顺毛那样摸摸揉揉,感觉到蝴蝶骨震颤,就变成缓慢的拍拍。
她不熟练但还算有效,顾知宜昏沉中迟钝向她贴了贴。
小纯在打哈欠。
顾知宜手边的手机忽然亮了屏,看消息提醒似乎是:
[将继续循环播放该录音。]
有在放录音吗?她怎么没听到?
贝言抱着猫蹲下去,默默听了会儿,她什么都听不到。
直至她沉下心,那录音漏出细微的声响。
平稳规律的、带着轻微鼻息的——
分明是她自己的呼吸声。
贝言忽然一顿,眨了好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去年生日宴那晚,顾知宜录下来的?
她想起某人曾在直播中说,有一段用来哄自己入睡的录音。
…就这么一声两声的能听清吗……真是猫啊顾知宜。
贝言移开视线,好半天说不出话。
手机又亮屏,提示这遍播完要接着播下去。
这次,她伸出一只手捞过。
顾知宜的锁屏密码是1122。
锁屏壁纸还是花瓶里插着一堆玻璃棒,但解锁后壁纸却不再从玻璃棒变成一束玻璃花。
而是她在顾知宜出差那时,随手发过去的、一张小纯在草地上的照片。
她点进录音机。
按上录音键那一秒,话忽然变得又多又少。
贝言生疏笨拙地摸着某人蝴蝶骨,想了想,安静录音:
“顾知宜你没事别加班,你加班那你公司都得加班,回头人家一定说你。”
她顿了顿,提起一点营业状态,移目拖着音说:
“…照顾好我那两只猫啊。”
录完,贝言目光扫到床头柜上她常用的香水,看了看顾知宜搂揽她被子,她就伸手一够。
她觉得就像小纯有时会泪眼汪汪窝在她衣柜里一样,顾知宜大概也陷入了这种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