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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10(第5页)

他脸上也被溅到不少血,染红了白皙的几分皮肉,好似玉面修罗,艳得动魄惊心。

那人痛得痉挛,充血赤红的一双眼睛却死死剜住了不远处的舟鸿,满是吊诡的快意。

舟鸿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功劳。

废了舟鸿,就是去了舟多慈半条命,死了也值当!

然而下一秒,被他盯着的舟鸿若有所感,慢慢抬起头来——

他眼底一片清明,哪还有半分先前旁人在时的痴傻模样。

那人骇然地盯着他,仿若活生生见了鬼。

舟鸿用他遍布伤痕的手抚摸着娃娃脑袋,不徐不慢开口道:“你将家人藏在翎城,尽数托给布侬达照顾。你如此替他卖命,可知自己前脚刚被捉住,他便派人将你妻女老母尽数抹了脖子?”

那人倏忽双目圆睁,全身抖若筛糠,仿佛见了鬼,在冷热夹杂的痛楚里不停挣扎,发出“啊啊”的声音,将铁链晃得直响。

渐渐地,他乱蓬蓬的脑袋慢慢垂落下来,再也没了动静。

舟多慈冷眼瞧着前尚且温热的尸体,将沾满血水的修长指节用巾帕细细擦干净了,听得舟鸿略显无奈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阿慈,你不该这样冲动。”

“他既然还敢提当年对兄长所为之事,开口时便已是死人了。”

“更何况——兄长以为这样激他,他就会说出布侬达的下落吗?”舟多慈面无表情道,“若真如此,布侬达怎会派人杀他全家。”

布侬达何等奸诈狡猾,此人既已是废棋,他定然不会向其吐露真实行踪。

舟鸿看着敛眉垂目的弟弟,不再说话,只是倚回椅背,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擒住一个,线索却又断了。

二人一时无言。

舟多慈处理好了手上污秽,慢条斯理地朝舟鸿走去,给兄长倒了一杯热茶暖手:“兄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皇帝竟然直接将我召到他身边去。”

舟鸿捧着茶水的手细细发着抖,说:“阿慈,赐婚诏令来得这样突然,明日你就要动身前往煊都,此去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你我心中虽有这血仇,可并不急在一时,哥哥只盼你在煊都平安无事。”

“兄长大可放心。”舟多慈颔首,声音夜雾一般笼在舟鸿耳边,“我怎能叫他轻易死了?他当年如何冷血行事,我便一点一点,慢慢从他身上讨要回来。”

舟鸿捧着茶水,仰头叮嘱弟弟:“谨慎行动,万事小心。”

舟多慈倾身在他耳侧,轻声安抚道:“这是自然,别的都可以舍弃,兄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走之后,平日里不要瞎跑,要实在想出门逛逛,就让那小子就让‘舟涟’和米糖陪你同去。”

舟鸿应了声,舟多慈方才起身,推着他的轮椅,缓缓朝外走去。

快至地牢门口时,牢门外的两名看守府丁已经隐约可见。舟多慈眼见着自家兄长抱紧了破布娃娃,痴傻的神色重新浮现在他眼眸中。

舟多慈喟叹一声,将地牢大门打开前,他朝大哥道;“我今晚去看看阿涟。”

冷风随着他轻轻的呢喃一起灌进舟鸿的耳朵里,很快被外头呜咽着的北风吞没了。

“嘶——”

宋星苒的神色一下变了,有些发白,在我的身上摇摇欲坠的。

我看着宋星苒眼底隐隐渗出的泪光,神情悲切得我都开始有些反思,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便见宋星苒满脸委屈地看着我诉苦:“老婆,你下腿也太狠了吧?阳。痿了我只能拿手和嘴伺候你了。”

我结舌,只觉得气血上涌,脸有点发烫,这是什么不堪入耳——

一瞬间眼前有些发晕,只想到,这腿还是踢轻了。

第304章帝流浆之秘

一番折腾、又喝过了新煮的解酒汤之后,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正好,我那一日休沐假已到,虽说无人催促,但我还是很自觉地想到,该回医庐当中了。

思及此,我的思绪才被正事占据,情绪略微也有些低落下来……到底还是未曾理出头绪。

师尊她们大概也是收到了我的传讯,宿醉之后匆匆打理过形容,前来送行。

只是我们几人再相聚在同一处时,都有些许面面相觑,神色说不出的诡异…微妙。

抚南侯府白日里活人气就不算多,临到了晚上更是一片死寂。

米酒下午刚被舟多慈罚了一个时辰的顶水缸,晚上还要颤着腿肚子,头晕脑胀地清点舟多慈要带去煊都的物什——也就是他家主子的嫁妆。

拾掇得差不多时,他支着脖子遥遥一望,舟多慈房里的灯已经灭掉了。

他不知道的是,舟多慈人压根儿不在榻上。

这位爷此刻已经翻窗进了舟涟的房间。这房间里空无一人,也没点夜灯。舟多慈踩着厚氍毹,轻手轻脚行至书桌前,又借着微弱月光摸索着捏住了一件笔架上的东西。

——那是支上好的狼毫,柔软的笔尖一下下刮蹭着他的指腹。

舟多慈没说话,眼睫低垂,瞧不出喜怒。

他的目光在这笔上流连许久,终于把它揣在怀里,旋即翻墙出了抚南侯府。

他径自往西南方向去,走得又急又踉跄,到最后干脆跑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在一棵几人合抱的垂叶榕前面停下来,已是气喘吁吁。

这是舟涟和他儿时常来玩的地方,那时的抚南侯府风头正盛,他爹舟珏助刚登基没几年的隆安帝赵延顺利拿下翎城等十余座城池,狠狠挫伤了南疆的气焰,重新划定了大梁在岭南的倾轧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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