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陛下大婚,天下人岂不是觉得陛下徇私包庇?”
容初弦定定地看着卜祯,话语中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意味:“卜大人只担心这个?”
卜祯微愣:“自然……”
“朕会采纳你的意见,对书院一事循序渐进……”容初弦拍了拍手中的奏折,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但是请大人也看看朕的能力,倘若此次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朕以后再不舟性,如何?”
以他来看,私人书院或许不好对付,需要从长计议,但文人笔墨,那可太好解决了。
宋家的院落构建的极尽奢侈华丽,有无数的景致浓缩其中,住下来仿佛身处一处古镇,也绝不算让人委屈。可我待惯了这样的宅邸,宋家和舟家也相差不大,自然也会觉得有些许无聊。
宋星苒的提议一出来,我便觉得有些心痒难耐了。
宋星苒非常有心机地讨好道,“你见过我们南楚的大球兽、小球兽没?就我们南楚有这种灵兽,别的地都没有,带你去抓两只玩玩——贼可爱。”
第270章甜不甜?
南楚的确是人杰地灵,奇珍异兽又极多。
宋夫人曾经带我前往南楚的路途上,便提了好几次,他们南楚有些灵兽比较特别——
养起来,不是要取其精血当成奇珍材料,又或者是单纯收服、作为修道途中的助力,可供差遣。而是外形实在可爱或漂亮,特意养来当宠物的。
我也一时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应下了和宋星苒出去的约定。
半个时辰后,城西,青筠别庄。
座上之人眉眼冰冷,面容在烛火中明灭不定。
几个男人垂首站在下方,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纷纷用眼神示意对方开口说话。
最终,一个面白无须的矮个男子上前低声道:“殿下,你受伤了,我给你上药吧。”他的声音阴柔尖细,一听便知是那宫中的阉人。
“不必,”舟多慈抬起眼眸,微冷的目光直直射向堂下高壮男子,“况兆,你先前说定远侯府无任何异常?”
况兆心底一突,连忙回道:“殿下,定远侯府日夜都在我们的监伺之中,兄弟们绝无任何懈怠!我们每日的记录文书,您也是看过的,不敢在您面前作假。不知……”
况兆偷偷打量着舟多慈,小心翼翼开口:“今夜殿下在定远侯府发生了何事?”
舟多慈目光沉沉,没有回答。
况兆斟酌着言辞:“定远侯伤的殿下?是否要告知于萧公?”
“不可!”座上人的声音仿佛裹着霜雪,刮过众人耳畔,带来森森寒意。
况兆目露疑惑,转头望向身旁的同胞兄长况明,况明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舟多慈视线扫过堂下几人,语气放缓了些:“容初弦自幼随父从军,在云州军中素有威望。如今他又是皇帝心腹、北凌院统领,执掌宫中一半禁卫,我那些兄弟个个都在巴结他,我们想拉拢他绝非易事。”
舟多慈轻叩桌子,嘱咐众人:“今夜容初弦只是试探我,这等小事就别惊动萧公了。你们既跟了我,便要听我的吩咐,不可擅作主张,知道吗?”
众人齐声应是。
一室寂静,屋内只有烛火发出的“吡啵”声。
舟多慈沉吟片刻,道:“明日让赵横来见我。”
不料,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内,在场众人皆大惊失色。
况兆率先指责对方:“赵横,你不是定远侯的护卫吗?怎能擅离职守?”
黑衣人没理会他,疾步走到舟多慈面前,屈膝行礼:“殿下,是定远侯派我过来的。”
舟多慈满目愕然。
“殿下走后,定远侯就差人将我唤了过去。他吩咐我来监视殿下,将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
舟多慈听罢,拊掌而笑:“有意思。”
况兆哀叹:“不好!定远侯恐怕知道了赵横是我们的人。”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容初弦倒是越来越有趣了。”舟多慈眉间阴郁散去,眼中露出几分兴味,吩咐赵横,“你就按他说的办。”
赵横抱拳:“是。”每日辰时,都是陈太傅给众皇子的授课时间。
因着容初弦之事,舟多慈昨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听着陈太傅平稳的语调,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以手支颐,望向满园春光,昏昏欲睡。
“七殿下,你的策论呢?”耳旁冷不丁响起陈太傅的声音,舟多慈顿时惊醒,寻出自己的策论文章,双手递给太傅。
陈敬之拿起文章细细一看,是篇不出挑的平庸之作,文中观点俱是重复前人,毫无新意,字也写得软绵绵的,没甚力气。
陈敬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若他不认识幼时的七皇子,看到这样的文章也不会有何惋惜,可他亲眼见过——那是一个聪颖绝伦、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孩子,他甚至从那个六岁孩童身上隐隐窥到了帝王之象。
奈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是这吃人的皇宫。
七皇子在七岁那年,先是中毒,又是坠马,最后发了一场高烧。等他后来再见到七皇子时,七皇子的腿已经瘸了,周身灵气不再,泯然众人。
陈敬之眼睁睁看着宫闱阴私毁了这个孩子,如何不觉可悲可叹啊!
他从文章中抬起头,望着眼前满脸倦容的舟多慈,摇了摇头,敛下眸中痛惜之色,转身又布下一篇新的策论。
授课结束,已是巳正。
按大乾惯例,授课后,皇太子应去明仁殿跟着朝臣学习处理政事。可长嘉帝迟迟未立皇太子,也不让皇子们出阁封王,朝中官员便轮番上谏,迫于压力,长嘉帝不得不同意让适龄皇子都去明仁殿,参与国事讨论。
舟多慈此时应同他那几位皇兄一起,去明仁殿学习处理政事,但时至今日他从未踏足过明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