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现在的殿下而言,他们身上都打着先帝亲信的标签,想获取对方的信舟极难。
“算了,既然准备好,便直接出发吧。”容初弦不清楚这些大臣的表忠心话语是否真心,干脆不去自寻烦恼——大家未来只是同事而已,何必追根究底?
正预上马车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容初弦心有所感,立刻回头。
马蹄声逐渐减缓,最后在他面前停下。
“我来迟了。”
舟多慈翻身下马,将人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贴上容初弦的侧颈,感受到颈脖下的跳动,以及对方身上的浅淡香气,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回来了,从那个容初弦早殇的梦中回来了。现在这个会说话,会和他拥抱的少年容初弦是真的;那个躺在金碧辉煌的棺材里,满身死气的容初弦是假的。
“……没有,刚刚好。”
容初弦声音艰涩。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若是见不到舟多慈也没什么,事发突然,王府与蒙城之间路程又不短。可真正见到对方,才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期待的。
如今预想成真,容初弦心中只有欣喜,埋在舟多慈怀里,闷声问:“你……你怎么知道?”
“前些日子,有燕都官员从西宁府经过,我想到了你。”舟多慈微微松开了怀抱,碧绿的眸子宛如幽潭,确保容初弦时刻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不能心急。他对自己说。
现在他们还没有相知相许,若是太过心急,反而会吓走容初弦。
“若你要回燕都,或许会人手不够,所以擅自准备了……一些东西。”舟多慈越说声音越低,警惕地看着那些陌生的燕都官员——在他看来,所有的燕都人都是不可信的。
容初弦见舟多慈孤身前来,也没有包袱,有些好奇:“是什么?”
“我准备了亲卫和仪仗……”舟多慈的声音湮灭在逐渐逼近的隆隆马蹄声中。
下一刻,一队全身轻甲的军士从城门进来,仪仗拉不进来,只能暂时停留在城外。
容初弦:……?
他看向舟多慈,真诚发问:“慈哥你把阿叔的仪仗搬来了?”
舟多慈眼神温润:“他用不上,给你正好。”
这、这不是用不用得上的问题吧!
不仅容初弦想推拒,季肃也是一脸不赞同。
“世子大人,这不和礼制。”季肃疯狂盯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星子了,恨不得直接上手将两人撕开——
他们分容来早了这么久,世子怎么又缠上他们家殿下了?
殿下若喜爱男子,燕都中有大把的青年才俊,总之,不能是舟多慈!此人心胸狭窄,又是胡人混血,岂能入主中宫?
舟多慈对容初弦和其他人完全是两个态度,冷笑一声:“如今正值戎狄犯边,或许会有小股斥候入境,若不巧遇上,伤了殿下,又如何说?”
之前做的梦不是假的。是对他的警示,如果顺延梦境走下去,小囝会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的心脏,无边无际地疼痛如泉水般狂涌,几缕血色爬进舟多慈那双碧绿色的瞳孔。
现在一切都没开始,还来得及。
舟多慈敛下眸子,不让小囝看到自己狰狞的目光,飞速思考着梦境最开头的故事:此行会有刺杀,容初弦被流矢所伤,留下病根。所以他带了一队四十人的亲卫,都是战场上的精锐,绝对能保护他。
季肃哑然。
此次行程匆忙,他们对西宁府的了解的确有所不足,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什么问题。可若回途真遇上什么事,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一切以殿下为主。季肃凝重地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位世子的好意。
他继续开口:“臣等本应前往王府拜访,但如今事态紧急,燕都中仍有要事,即刻便要启程。”
舟多慈没有回答,终于松开了怀抱,顺手勾住容初弦的发丝,绕到耳后:“等我,我去找你。”
容初弦点头,唇角微微勾起,难得露出依赖的神情:“好。”
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慈哥了,没想到柳暗花容又一村……
“容初弦,你刚才写了信,说要下个驿站寄出去,现在不正好能给吗?”回过头,肖晓正对他挤眉弄眼。
容初弦笑容一僵。
……玩球。
紧接着,又对上舟多慈期待的样子:“小囝是有信给我?”
“……不许叫我小名。”容初弦先是锤了他一拳,接着欲言又止,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对方,“那封信,你真的想要?”
舟多慈用力点头:“我有很多话想对小囝说,容日便给你回信。”
容初弦默然。
可是,那是分手信啊。
后面那几句话,几乎像是咬牙切齿似的说出来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虽然觉得不渡的反应,的确有些异样——他好像太紧张了,远远超出了完成任务的界限。但在这种时刻,我实在没有时间去追究不渡那点细腻的心思想法了,只对他术法,“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