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是更严重的罪过?
宋星苒的视线向上,看见了舟多慈的眼睛。
那眼神却让他僵硬在原地。
没有委屈,没有嗔怪,那双狐狸眼彻底瞪圆了,里面只有纯粹的,愤怒。
宋星苒知道,他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只是透过自己,看向那个彻底惹怒了他的人。
这让他的心抽痛了起来,他咬紧牙关,看向了高高在上的舟多慈。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他要醒了哦。”少女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柔软又温柔,好像棉花糖一般:“真是敏感啊。”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回应了她:
“是啊,愚蠢又美丽的生命,如果没有这样的直觉,又怎么能存活在您的书柜里呢?”
一双碧色的眼睛猛地睁开,在一片白光中,他看见了两个人影
但很快,身影消失了,他的世界重新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少女伸出来的柔软的手指轻轻合上他的眼睛,她的声音温柔,好像在哄一个不愿意睡去的孩子一般:“睡吧,睡吧,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少女又轻声说道:“你犯规了哦,作为代价,就交付你的左手吧。”
这一句话对于裴解意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能心甘情愿地,让一个魔被人类所驯服。
从炼狱,重新回到人间。
他想拥有那个“裴解意”拥有的未来,最重要的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主人的身边的未来。
第219章只为一人镇守
非常突兀地、也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裴解意开口,“我想……留在妖渊。”
我略微一怔,看他一眼。
不得不说,回燕都是如今的唯一选择。
容初弦吹干纸上的墨迹,将几张信纸放回信封,随后封口,预备在下一个驿站找人寄出去。
“或许过几天,他就要来了,你不亲自和他说?”肖晓靠在窗沿,身后背着一个行囊,他已准备好,要同容初弦一起去燕都。
容初弦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时间了,写信是一样的。”
他们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蒙城是西北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既不靠近最前线,也不处于大后方,位置不尴不尬。偏偏是这个地方,让容初弦遇见了浑身浴血的少年将军,二人相识数载,互生情愫。
后来,容初弦才知晓,那少年将军是临西王府的世子。初代临西王与太祖共同打下江山,后来分西宁府作为封地,囊括后世的甘肃、青海一带,海拔较高、百姓较少、土地贫瘠,又与戎狄接壤。现在朝中对西宁府采取的多为防备而不是拉拢,在朝中地位尴尬。
如今他们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以后不一定能相见。
肖晓觉得挺可惜的:“若是那群大臣晚来几年……”
容初弦干脆利落得多,他同舟多慈相识已久,未曾互诉心意,最多是互相暗恋。虽有不舍……难道他还真如肖晓所说,将人强行召去燕都吗?
那是折辱。
二人随意说了几句,下楼后,见到一楼等待的官员们,默契地停止了对话。
外面的车马都已准备好,路上所需的物品也都准备齐全,只等上路。
车队里,最后那辆马车显得格格不入,较普通马车更大一圈,需六匹马,不仅如此,车厢、缰绳连同拉车的马匹,都是崭新干净的,和旁边几辆灰扑扑的马车格外不同。
不用说,这是专门给容初弦准备的。
季肃引着人到马车前,还有些惭愧:“按理说,本应让殿下使用亲王仪仗,但来时匆忙,只能请殿下将就。”
这还叫将就?
容初弦都有点不太敢上车了,微微退了一步,礼貌推拒:“只是赶路,用不着这样,我同诸位大人挤一挤。”
季肃已至不惑,家中子侄向来害怕他,不论是谁都不容情面。此时,他却像那种偏惯家中小孩的慈爱长辈,深锁的眉心都舒展开,语气缓和,似乎还带着一丝诱哄:“从蒙城至燕都需一月呢,自然要以舒适为主,车厢大些,殿下也能舒展开。”
容初弦疑惑地看向他,黑白分容的眸子中满是不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他是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不受宠皇子,值得朝中重臣如此真情实意吗?
“大人,我还有兄长在世吗?”他换了一个问题。
季肃只以为是容初弦心性纯善,惦念其他兄弟姐妹,于是回道:“除大长公主外,殿下还有一位兄长在,封号为周王,如今三十二岁。”
“为什么是我?”容初弦追问,本朝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但以嫡长制为主,若无嫡子,便立长子。他还有兄长在世,怎么会轮到最小的幼子?
“自然是因为,殿下有大才——”
话刚出口,对上殿下越发疑虑的目光,季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不知如何弥补,不由得苦笑:上天赐予的这场梦,到底是福还是祸?
为什么让一众三品以上的大臣提前得知了盛朝的命运,又不能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