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阳萝那奇怪的问话不是试探,而是裴解意问的。
幸好他有时刻注意保持人设……
又等了等,有几人从舟澄镜房里离开。
就轮到舟鹤妙和舟多慈前去探望。
进入内室前,舟多慈频频回头看方绫:“你不和我们一起去看大哥哥吗?”
方绫道:“二位殿下和太子殿下难得兄弟团聚,下官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舟多慈仰头看舟鹤妙:“他说啥?是不是嫌我们吵?”
方绫:“……”
舟鹤妙大笑出声,连用扇柄敲舟多慈的头:“你呀你呀!”
来到内室后,舟多慈发现今天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
先是药味,变得更浓了些。
接着是咳嗽声,比昨天还要更加撕心裂肺。
舟多慈看到舟澄镜的时候,他正结束了一轮咳嗽,用来掩唇的帕子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舟多慈自来熟地坐到床边:“大哥哥,你流血了。”
“小傻子不用担心。”
接话的人是舟鹤妙,他坐在椅子上,把那条跛掉的右足长长伸出去,笑道:“咱们太子哥哥身子弱,一遇到事就容易吐血,吐啊吐啊的,反而排毒。”
说到这,舟鹤妙“唰”地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醉醺醺的眉眼。
“臣弟听说,太子哥哥病情加重,是因为昨夜一睁眼,看到两个黑漆漆的诡异泥人一左一右地望着自己,被吓到了?”
啊?
舟多慈回想起自己昨天临走前做的事,眨眨眼,傻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舟多慈的心又提了起来——
裴解意大晚上的来他这干什么?
还有他的脚步声怎么越来越近了。
他还没穿衣服呢啊。
正想着,一个颀长的人影已经穿过屏风,站定在舟多慈面前。
舟多慈仰起头,呆呆地和裴解意对望了半天。
接着,舟多慈道:“流氓。”
明明是控诉的词,舟多慈却说得面无表情,声线也波澜不惊的。
裴解意甚至怀疑舟多慈根本就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他险些被逗笑,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周身的寒气又加重了一些。
他突然伸出手,捏住舟多慈湿漉漉的脸。
像是捏一颗荔枝。
舟多慈也就像一颗荔枝那样,被捏开了嘴巴。
舟多慈往后挣脱着,带起哗啦啦的水声。但很快他发现,他越后退,裴解意就越用力。
于是舟多慈停下了所有动作。回到毓秀宫的时候舟多慈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阳萝看着他整个人烂泥巴一样瘫软在床上,怎么都不动弹的样子笑起来,她不解地问:“小殿下,您今天可是一整天没往外跑,就只是坐在那里,又吃了不少好吃的菜肴点心,怎么会累成这样呢?”
“你不懂。”舟多慈有气无力:“前者是带薪休假,后者是周末公司团建。”
被老皇帝和裴解意盯了一天,舟多慈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吸干了。
——舟多慈严重怀疑这俩人可能吸他阳气了。
裴解意教舟多慈写了字。
又招冯旺说了一会儿的话。
等他慢悠悠地穿戴整齐,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裴解意叫起已经开始窝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舟多慈,总算是要带他去养心殿见老皇帝。
舟多慈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哦,好的,裴,裴,裴解意。”
裴解意的注意力渐渐全被吸引到了舟多慈身上。
悬在笔尖上的墨“啪嗒”一声滴落在纸上,却也浑然不觉。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舟多慈一会给柜子擦个灰,一会又捏捏花瓶里的花草。
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但又完全是在瞎忙活。
直到舟多慈鬼鬼祟祟地从袖子里拎出两只簌簌掉渣的泥人,要摆在自己枕边时,裴解意额头青筋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