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多慈抬眼,幽幽看着他,换了另一个问题:“侯爷从未去过黔南,是如何得知这些秘辛的?”
容初弦信口胡诌:“我有位好友云游四方,途经黔南时察觉异常,经过多番打探,他竟查出了这等骇人听闻之事,便传信给我。”
“好友……”舟多慈轻轻重复了一遍。
容初弦微怔,他看见舟多慈眼底飞过一道令他捉摸不透的阴影,周身气场瞬时冷了下来。容初弦反复在心底盘查自己方才说的话,并未发觉有何破绽。
舟多慈这又是怎么了?
那抹冷意转瞬即逝,舟多慈很快扬起唇角:“侯爷是担心黔南会大乱,故欲扶我登基以解黔南之危?”
容初弦按下心中疑虑,回答他:“你父皇奢靡无度,不可能掏出国库银子去平匪,若不趁早解决黔南之事,日后必会山河动荡。”
“侯爷想做什么?我听你的。”
容初弦:“挡在你前面的只有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你想借这次机会拉安国公和贵妃下马,手上定有足以覆灭整个安国公府的证据,再过两日就是春闱,春闱后便可动手了。”
他停了停又道:“明日休沐,今晚我歇在你这里,你明天带我去见李次。”
舟多慈闻言脸色微变:“我这就命人去清扫客房。”
“不必。”容初弦拦住舟多慈,微微一笑。
“我睡你那里。”
舟多慈眼皮飞速眨了眨,故作苦恼,开始找理由:“我睡相不好,恐会冒犯侯爷。”
容初弦:“你在拒绝我?”
“不,不是……”在容初弦裹着寒意的目光中,舟多慈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踌躇许久,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颇为沉重,“夜已深,请侯爷屈尊下榻。”
容初弦笑了。他搂住舟多慈起身,熄了书房的灯,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舟多慈下意识去牵容初弦衣袖,不料碰到温热之物,意识到那是容初弦的手,舟多慈的心瞬间狂跳不止。
容初弦是习武之人,体温较旁人更高,炙热涌至舟多慈掌心,烫得舟多慈心尖发颤。
他想抽回手,容初弦察觉到他的意图,反手紧紧扣住他。
“你看不见,我牵着你走。”
男人低沉的声音盘旋在舟多慈耳畔,舟多慈脚下踩了棉花似的,飘飘忽忽跟着容初弦离开书房。
今夜无月,厚重云被盖着苍穹,天地之间被令人心悸的漆黑所占据。
舟多慈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攥着他的那只手骨节粗大,厚实有力,能操重戈,斩强敌。
这是一个无比强悍的男人。
有他在身边,舟多慈似乎什么也不用怕。
舟多慈轻轻呼吸着,初春微凉的空气涌入鼻中,其间夹杂着杏花香,还有……前几日他送给容初弦那只香囊的味道。
暗夜中,舟多慈唇畔一点点扬起,露出了一个十分纯粹的笑容,不带任何算计与引诱。
踏入院内,夜色中出现一道亮光,周照吉提着灯,正在院中等候。
舟多慈被容初弦牵着,从黑暗一步步走向光明。
两人走到近处,周照吉朝他们行礼,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声音中带了一丝试探的味道:“殿下,热水已备好,你何时沐浴就寝?”
舟多慈:“现在。”
“正好,”容初弦轻笑,“还未和殿下试过……鸳鸯浴。”最后几个字他是贴着舟多慈耳边说的,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让在场几人都听得分明。
主仆两人脸上瞬间浮现如出一辙的惊愕,容初弦瞧着他们的模样,唇角挑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舟多慈艰难开口:“侯爷……要与我共浴?”
周照吉知道此刻自己不应插话,但实在忍不住,他含怒道:“侯爷,殿下的浴桶过小,恐怕容不下两个人,我让人为您备上新的浴桶。”
容初弦扫他一眼,目光微沉:“我与你家殿下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既如此关心你家殿下,今日怎不劝说他用饭?”
周照吉:“……”
冤枉,他求了殿下八百回,殿下都把他赶出来了。
不过,容初弦这话听着……
怎么像是在关心殿下?
今日他一见到容初弦,就感觉对方对他有股莫名的敌意,莫非也是因为这个……
正在周照吉苦苦思索之际,那两人已经越过他进了屋内。
屋里亮起了灯,一双人影映在碧纱窗上,两人挨得极近,似一对交颈鸳鸯正在呢喃耳语。
周照吉叹了一口气,带着繁杂如潮的思绪离开了小院。
屋里,两人正坐在床榻间,共赏……春|宫图。
一张张淫|乱之图出现在视线中,容初弦面不改色。反观一旁的舟多慈,面红耳赤,眼神躲闪,手指勾在一起,都快拧成了麻花。